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计算机系的这几个女生像小太阳，她们的善意直白又热烈，没什么弯弯绕绕。
“对了，”晓玲忽然凑近，“晚上系里有迎新晚会，一起去啊？听说有乐队表演，超帅的！”
顾倾然犹豫了一下，正想找借口拒绝，贝微微就笑着补了句：“去吧，总一个人待着多闷。再说，你不去看，怎么知道有没有比肖奈大神更帅的？”
提到肖奈，几人都默契地笑起来。顾倾然看着她们眼里的光，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远处，肖奈和郝眉刚打完球，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郝眉撞了撞他的胳膊：“看，咱们系的‘冰山’好像被融化了？”
肖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晨光里，那个总独来独往的女生正被几个女生围着笑，嘴角似乎还带着点浅淡的弧度。他收回目光，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脚步不自觉地朝着食堂的方向偏了偏。
有些距离，好像正在悄悄缩短。
食堂里的喧闹像潮水般漫过桌椅，肖奈端着餐盘，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顾倾然所在的角落。她正低头听赵二喜讲着什么，嘴角弯起的弧度很轻，却比军训时那张抓拍的照片更鲜活。
“老三，发什么呆？”郝眉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再不去占座，等会儿就没位置了。”
肖奈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脚步却转了个方向，恰好停在离顾倾然不远的空位旁。餐盘轻放在桌上，发出的声响不大，却让那边的说笑声顿了顿。
顾倾然抬头看了一眼，撞进他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愣了愣，随即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她对这位计算机系的大神早有耳闻——常年霸占绩点榜第一，代码写得神乎其神，据说连教授都要向他请教问题。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肖奈也颔首回应，没再多说，低头安静地吃饭。可落在白米饭上的视线，却总忍不住往旁边飘。他听见贝微微问顾倾然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挑晚会穿的裙子，听见她轻声说“随便就好”，听见赵二喜咋咋呼呼地说“必须穿得美美的，艳压全场”。
“晚上的迎新晚会，你去吗？”郝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走神。
“去。”肖奈答得干脆，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社团有节目。”
其实计算机系的编程社原本没报节目，是他今早临时加的——用代码编一段动态光影秀，理由是“展示系里的技术实力”。
傍晚的礼堂灯火通明，顾倾然被贝微微她们拉着坐在前排，身上穿了件简单的白裙子，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轮到编程社的节目时，舞台忽然暗下来，紧接着，无数流动的光影在幕布上绽开，从复杂的代码符号渐渐变成漫天星辰，最后汇聚成一行字：“欢迎来到A大”。
台下一片惊呼，顾倾然也微微睁大了眼。她看得出那些光影背后的逻辑有多精妙，每一个粒子的轨迹都经过精确计算，却又美得不像冰冷的程序。
“这是肖奈做的！”贝微微在她耳边小声说，“他一个人熬了三个通宵呢。”
顾倾然看向舞台侧方，肖奈正站在那里调试设备，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过头，隔着人群与她对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点什么，像星子落在深潭里，漾开细碎的光。
晚会散场后，众人往宿舍走，贝微微忽然想起忘拿外套，拉着晓玲回去取，只剩顾倾然和赵二喜、丝丝慢慢走着。路过篮球场时，肖奈正好从里面出来，手里抱着篮球，额角还带着汗。
“肖奈学长！”赵二喜脱口而出。
肖奈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顾倾然身上：“晚会的光影，喜欢吗？”
顾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问，愣了愣才点头：“很厉害。”
“如果……”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如果有时间，想不想看看代码的原文件？”
这邀请来得突然，赵二喜和丝丝对视一眼，识趣地说：“我们先回去了，倾然你慢慢来。”
只剩两人时，空气忽然安静下来。晚风拂过，吹起顾倾然耳边的碎发，肖奈伸手，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脸颊，两人都顿了一下。
“下周六下午，图书馆三楼，”他收回手，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我等你。”
顾倾然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手心竟有些发烫。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忽然觉得，独来独往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非坚持不可。
图书馆的阳光总是格外温柔。顾倾然抱着书走到三楼时，肖奈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代码界面。见她来，他推过来一杯热奶茶：“加了珍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坐下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意外地让人安心。那天下午，他们没聊多少关于代码的事，反而从喜欢的电影说到对未来的规划。顾倾然发现，这位传说中高冷的大神，其实很会倾听，偶尔说句话，总能精准地戳中她没说出口的心思。
离开时，肖奈忽然说：“下周三有场编程竞赛，在大礼堂，有空吗？”
“有。”顾倾然答得很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急切，脸颊微微发烫。
肖奈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那我留前排的票给你。”
日子像被调慢了的钟，在一次次不经意的偶遇、刻意的邀约里慢慢流淌。顾倾然开始习惯食堂里多出来的一份早餐，习惯编程竞赛时台下那道专注的目光，习惯晚饭后和他一起在操场散步，听他讲那些她听不懂的代码世界，却觉得比任何故事都有趣。
某个下雨的傍晚，两人被困在教学楼的屋檐下。肖奈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气息。雨幕里，他忽然开口：“顾倾然，我好像……有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