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眼中心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程知遥低着头往前冲。她的背包被撕开一道口子，右肩火辣辣地疼，但没时间管。防晒霜没了，孢子封锁撑不了多久，她必须找到替代方案。
她手里攥着那张金属地图，十公里外是“日冕祭坛”。可现在机械蜘蛛失控，信号源在地下不断增强，等她赶到，说不定整片沙漠都已经被激活了。
她刚翻上一座沙丘，身后传来爆炸声。
回头一看，刚才经过的位置炸起一团黄烟，几只机械蜘蛛倒在地上抽搐，正互相攻击。它们胸口的晶簇闪着红光，像是失去了识别系统。
“仓仔。”她喘着气问，“沙蜥那边怎么样？”
“目标生命体信号微弱。”仓仔的声音有点卡顿，“机械单位进入无主状态，开始误判敌我，沙匪内部正在自相残杀。”
她眼神一亮。
混乱就是机会。
她立刻调转方向，沿着沙脊往回跑。反重力装置只剩5%能量，不能随便用。但她记得沙蜥最后的位置，那里还有一样东西——钻地锚。
那是沙蜥的武器，也是控制机械蜘蛛的关键接口。如果能拿到手，或许可以直接切断信号链。
她趴在一个岩柱后观察。三台机械蜘蛛围住沙蜥，其中一台已经举起前肢，准备发射高压电击。沙蜥躺在地上，鳞片泛白，右手死死抓着钻地锚，还在尝试连接。
“再不救他，他就真死了。”她咬牙。
但她没有直接冲上去。
她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发高压水弹，装进水枪，瞄准最靠近沙蜥的那只机械蜘蛛眼部传感器。
“三、二、一——”
啪！
水弹爆开，液体瞬间短路对方的视觉模块。那台机器猛地后退，其他两台立刻调整阵型，出现短暂空档。
就在这时，她启动反重力装置0.3秒，身体轻飘飘滑入战圈边缘，一把拽过沙蜥手中的钻地锚。
电光在锚尖跳动了一下，随即熄灭。
与此同时，所有机械蜘蛛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突然转向彼此，开始互殴。
她成功了。
钻地锚到手，控制权断了，这些机器人彻底乱套。
她迅速检查锚身，在握柄底部发现一圈蚀刻符号。线条复杂，带着星点排列的规律。
她心头一震。
这符号……她在沙盘底座见过！和之前岩画上的星纹一模一样！
她正要细看，空中光影忽然扭曲。
一个人影浮现出来。
不是残影碎片，而是完整的投影。
姜明川站在黄沙之上，机械义眼泛着冷光，神情紧绷。
“别研究符号了！”他声音急促，“快找青铜罗盘！只有它能覆盖异形加密指令！”
话音未落，投影一闪，消失不见。
她愣在原地。
罗盘？
那个传说中能预知危险、代价是寿命的装置？
她还没反应过来，远处传来脚步声。
赵远踉跄着走来，左腿有些僵硬，但还能动。他手里拿着考古刷，护在背后，警惕地看着四周打斗的机械蜘蛛。
“你还活着？”她问。
“差一点。”他喘着气，“那些蜘蛛疯了，见人就打。我躲在岩石缝里才逃出来。”
她想起什么：“你之前说捡到一块老式怀表，还在吗？”
赵远一怔，低头摸了摸胸口，掏出一枚铜壳怀表。表面全是沙痕，指针却还在走。
“这东西……”他皱眉，“刚才自己发热，我还以为坏了。”
她接过表，轻轻敲了下表盖。
咔。
一声轻响，表盖弹开。
里面没有钟面。
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旋转的微型星图，正缓缓转动，与钻地锚上的符号同步闪烁。
她呼吸一滞。
这不是普通怀表。
这是线索。
是钥匙。
她刚想说话，赵远突然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等等！”他喊。
“三秒后……你的右肩会痛！”
她本能侧身。
下一秒，一只倒地的机械蜘蛛残骸弹起，断裂的锯齿划过她右肩背包，又撕开一道更深的口子。
她站稳，心跳加快。
赵远喘着气：“我……我看见了刚才的画面。就像提前知道了一样。”
她盯着手中的怀表。
星图仍在转。
林夕的能力是预知三秒未来。
而这块表，让赵远也看到了。
“这就是青铜罗盘的简化版。”她低声说，“或者说是它的衍生品。”
赵远脸色发白：“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没回答。
因为她感觉到怀表背面传来震动。
轻微，但有节奏。
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立刻意识到：这不是被动接收信息的工具，它是可以联动的系统。
她把钻地锚贴近怀表背面。
嗡——
两者接触瞬间，星图投射到半空中，形成一条三维路径，指向地下深处。
终点标记清晰写着三个字：日冕祭坛。
原来祭坛不是宗教场所。
是观星庭留下的时空校准站。
而所谓的“太阳神的眼泪”，根本不是神迹，是储存抑制剂的战略舱。
“仓仔。”她问，“能解析这表吗？”
“警告。”仓仔声音严肃，“检测到高维数据嵌套，材质无法识别。使用风险极高。”
“还有呢？”
“该设备绑定‘寿命置换’协议。”仓仔顿了顿，“每次触发预知功能，持有者生命缩短一天。”
她手指一抖。
难怪姜明川从不轻易用罗盘。
这根本不是工具，是拿命换时间。
她看向赵远。
他已经靠在岩柱上，额头冒汗，眼神有些涣散。
“你感觉怎么样？”
“头……有点晕。”他扶着墙，“好像忘了刚才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失忆症状出现了。
和林夕一样。
她不能再让他看表。
她果断撕下一段绷带，蒙住怀表表面，只留下背面触感震动。
“闭眼。”她说，“别再看未来画面。”
赵远点点头，靠着墙坐下。
她握紧怀表和钻地锚。
现在她有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去找防晒霜，靠物理手段维持封锁；
二是利用这个“罗盘系统”，直接破解信号源，从根上解决问题。
前者耗时，后者危险。
但她知道该怎么选。
她不需要预知未来。
她只需要打开门。
她扶起赵远：“我们走。”
“去哪？”
“去日冕祭坛。”她说，“不是为了补给，是为了关掉它。”
赵远晃了晃脑袋，似乎还想问什么。
但她已经迈步向前。
沙地上，机械蜘蛛仍在厮杀，火花四溅。
钻地锚在她手中微微发烫。
怀表背面的震动越来越强，像是在催促。
她看了一眼西边的地平线。
风沙依旧。
但在某处地下，有一扇门，正等着被打开。
她的手指按在怀表背面，感受着震动频率。
一步，两步。
脚印陷进沙里。
第三步落下时，她听见赵远低声说：
“你真的相信……这块表能带我们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