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久笑着看她一眼,邀请岳山海坐到石桌前,“不然岳前辈在这里小酌一杯?我刚从地窖拿了坛荷花酿。”
几人围着石桌坐下。
顾重久亲自给岳山海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明人不说暗话,小啾是个单纯的,我一直担心她风头太过被人诟病,正好岳庄主在,不知能不能顺便把他们兄妹收做徒弟?只担个名头即可。”
岳山海多通透的人呐,闻弦歌而知雅意。
立即摸摸蓬蓬的胡须,笑道:“担个名头哪行?你们两个就是我岳山海亲传弟子,给。”
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两块玉珏,一人一个,“这是我银月山庄亲传弟子令,你们还有三位师兄,目前正在西城客栈里,赶明儿都见见。”
玉珏是圆形的白玉,正面刻着一弯月亮。
宁淮景的玉珏后面刻着四把刀,宁小啾的刻着五把。
岳川也不过二十啷当岁的年纪,笑起来仅剩的一只眼睛也带着星光,“四把的是四师弟,五把的是五师妹。”
宁淮景就这么拜了江湖闻名的银月庄主为师,整个人都有点懵。
顾重久咳了一声提醒他,“宁兄弟赶紧拜见师父吧。”
宁淮景赶紧亲自倒酒,激动地跪地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
宁小啾见状,也要如此行事。
被岳山海拦住了,搭了下她脉门,摇头,“姑娘比我还厉害上两分,我哪里有那个脸皮受姑娘的大礼,不过,我还是你师父。”
刚才他看见这姑娘的身手了,对付三个年轻力壮的郎君就跟玩似得,其中还有个轻功卓绝的疾风侠。
据说她还力大无穷。
在他看,小姑娘除了招数欠缺,其他的,大概他也望尘莫及。
名花楼里的情况,他都听岳川说过。
就那地牢,他带上三个徒弟,都不一定能闯进去。
人家小姑娘带着顾重久这种书生都轻松来去,厉害得他都担心和她切磋自己也会输。
“这几日我都会留在京中,目前暂住西城客栈,你俩个有空就去找我,既然喊我声师父,别的不敢说,指点淮景还是可以的,小啾的招数让你大师兄教你。”
既然挂了师父的名头,岳山海就想负责,让兄妹两个去找他习武。
顾重久立即邀请,“西城距离安兴道有些距离,来往不便,不如岳庄主暂住国公府几日?正好方便于大夫给令公子换药。”
于大夫医术了得,五个人都恢复得不错。
其中两人是京城人,找到家人后自行离去。
目前岳川,和后背伤势很重那个叫大东的,还有个小腿溃烂叫老八的,暂时留在国公府。
顾重久的提议岳山海很动心,但又怕麻烦,他还有三个徒弟呢。
“都过来住吧,我隔壁那间院子空着,和我这里大小差不多,离府前最远,翻过墙就是外街,很方便。”顾重久力邀。
岳山海爽快地应了,决定明早就和徒弟们一起过来打扰。
“府上大厨手艺极好。”
吃着烤羊排,岳山海又赞了一句。
顾重久就看向宁小啾。
宁小啾也连连点头,好像比在家里吃的更香,“嗯嗯,好吃。”
顾重久就抿唇笑起来,“好吃我就让他们多做几次。”
一顿饭宾主尽欢,岳山海带着岳川告辞离去。
宁小啾手里还抓着一根羊排舍不得放下。
“没吃饱?”顾重久问她。
“好像饱了,”宁小啾遗憾地放下骨头,“那我下次来你还做给我吃?”
顾重久耳根立即泛红,“谁,谁做给你吃?这是我让厨房做的。”
“哎呀,纪大哥都说你给她做烤羊排了。”宁淮景嘴秃噜地极快,脸上带着和纪钊一样看好戏的表情。
既然被卖了,顾重久就认了,“好,下次我还给你做。”
宁小啾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成,我们走吧?再晚怕她已经睡了。”
“嗯。”顾重久应了一声。
亥时末。
徐国公府熟悉的墙头,落下一坨人影。
宁小啾带着顾重久,就不会在原地多停留。
足尖只是一点墙头,随即就飘了进去。
并快速朝阴暗的地方飘去,在一堵院墙后躲了起来。
今晚是来见徐晚秀的,又不是来搬银子,再加上上次宁小啾对这里的印象,就没让宁淮景和纪钊过来。
不出所料,那两个僵硬的暗卫立即出现在她落过的墙头。
和上次一样的操作方式,一样地嗅味道找人,一样地扯着银色的线滑了回去。
“你看见那个银色的蛋没有?先是扣上那边的墙,然后滑过去的。”
宁小啾凑在顾重久耳边,嘀嘀咕咕。
顾重久耳根处,被小姑娘温热的气息喷得发痒,强自镇定地小声回,“应该是一种助力工具,我也没见过。”
“有机会我要搞一个玩,”见顾重久看着她,立即改口,“搞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顾重久其实是想到另一个地方去了,这种武器,他暂时没有在大燕朝见过,这和‘人屠’那个杀人凶器有点相似。
但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她这么说,他就应了,“好,你知道徐四娘子在哪里?”
“找找就知道了呗。”完全就是蒙头莽的宁二姑娘理直气壮。
做任何事都喜欢提前打算的重久公子:“ ……”
宁小啾才不管他想什么,拉着他手腕就顺着漆黑的小径朝前走。
“前面是徐问嫣的屋子,你想不想去瞅瞅?”走到徐问嫣院子外面,宁小啾就问他。
顾重久道:“若是你说的那个奇怪的女人也在,或许可以去看一眼。”
宁小啾说那个女人的眼睛特别黑,像死人的眼,他也想看看。
玄成被关在国公府地牢,该审的他已经审出来了。
可惜,他只是从鬼道士手里拿各种毒虫丹,对于蔷薇水之类东西并不知情。
他只是有个国师大人的美梦想实现,所以一直周旋在皇子中间。
所以,想找到说服宏德帝的证据,还是要从徐国公府找起。
可惜那个宁小啾去过的山谷,他让纪钊带他去了一趟。
里面已经人去楼空,连那座小楼,都被人推倒了。
两场春雨一下,不出半个月,里面就会长满荒草,所有的痕迹都不复存在。
而且,他还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此事,从京城压根就找不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