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初升,将金色的光芒洒在大盘山北麓。山越大首领毛甘早早便督促麾下二十万部众埋锅造饭,饱食之后,黑压压的人潮再次向着赵云坚守的防线涌来。与前几日不同,今日官军寨门虽开,但列阵的兵马似乎少了许多,旗帜也显得有些凌乱。
毛甘骑在一匹抢来的驽马上,眯眼望去,只见那员让他头痛的白袍将军赵云,正率部在前方严阵以待,只是那军阵,似乎不如往日那般厚实凝重。
“大首领,看来官军连日抵抗,伤亡不小,今日怕是撑不住了!”头领陈仆兴奋地喊道。
毛甘心中也有些意动,但仍存一丝谨慎:“传令前军,试探性进攻,看看官军虚实!”
号角声起,数万山越前锋如同潮水般扑向赵云军阵。箭矢往来飞射,刀枪碰撞之声骤起。赵云银枪舞动,依旧勇不可挡,亲自断后,连续挑翻数名冲得最前的山越勇士。然而,官军的阵线在承受了约莫半个时辰的猛攻后,右翼开始明显不支,向后收缩。
“大首领!官军右翼顶不住了!”斥候飞马来报。
毛甘仔细观望,果然看到官军右翼正在溃退,甚至影响到了中军,整个官军阵型都在缓缓后移。赵云虽奋力冲杀,试图稳住阵脚,却似无力回天。
“好!天助我也!”毛甘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狂喜,“全军压上!给我追!别让赵子龙跑了!”
顿时,二十万山越部众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如同开闸的洪水,向着“溃败”的官军猛扑过去。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杀戮的光芒,仿佛胜利和财富已唾手可得。
赵云与张辽对视一眼,默契地指挥部队保持着一个“狼狈”却又未完全崩溃的节奏向后撤退。他们交替断后,赵云枪法精妙,专刺敌军头目咽喉,张辽刀势狠辣,专斩持旗勇士,每一次短暂的反击都恰到好处地延缓了追兵的速度,却又留下“力有不逮”的印象。这一退,便是十里,道路两旁的山势逐渐合拢,地形开始变得狭窄。
混在乱军中的毛甘,起初并未在意,只顾催促部队猛追。直到他身边那名老斥候再次惊恐地喊道:“大首领!此地地形险恶,像个口袋!恐有埋伏啊!”
毛甘心中一凛,勒马四顾,只见前方谷口愈发收窄,而自己麾下大军已大部分进入了这喇叭状的谷地。然而,前方“溃逃”的官军速度似乎也慢了下来,仿佛已经力竭,旌旗歪斜,队伍散乱。
“埋伏?”毛甘看着前方触手可及的“胜利”,又回头望了望自己漫山遍野、气势如虹的大军,把心一横,厉声道:“官军已是穷途末路,就算有埋伏,我二十万大军何惧之有!儿郎们,冲过去,活捉赵子龙!”
他的命令被层层传达,山越部众的追击更加疯狂。然而,就在他们的前锋几乎要咬住官军后队的那一刻——
“咚!咚!咚!咚!”
沉重如闷雷般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身后,那喇叭口的开阔地方向骤然响起!鼓声激越,穿透喧嚣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杀——!”
几乎在鼓声响起的同时,原本“溃逃”的赵云、张辽部万人,如同被注入了灵魂的钢铁洪流,骤然止步、转身!所有的“狼狈”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杀气与严整的战阵!
“常山赵子龙在此!将士们,随我杀敌!”赵云白袍银枪,化作一道白色闪电,一马当先,反身撞入追得最前的山越队伍中!长枪如龙,点点寒星绽放,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辽神在此,挡我者死!”张辽暴喝如雷,长刀挥舞出片片雪亮刀光,如同劈波斩浪,率领着精锐士卒,狠狠楔入敌阵!
这一下变起仓促,冲在最前面的山越部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反击打得晕头转向,瞬间死伤惨重,队形大乱!
与此同时,两侧陡峭的山岭之上,王平冷静地下达了命令:“放!”
轰隆隆——!
无数早已准备好的巨石、滚木,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沿着陡坡轰然砸落!巨大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山谷!山越部队正处于追击的亢奋中,队形密集,在这天地之威般的打击下,顿时血流成河,乱作一团。巨石滚木不仅造成了恐怖的伤亡,更将二十万大军切割、阻塞,首尾不能相顾!
紧接着,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从两侧山林中倾泻而下!无当飞军的射手们冷静地瞄准着下方混乱的人群,尤其是那些试图吆喝组织抵抗的头领和凶悍的勇士,箭矢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夺去他们的生命。
落雁谷,在这一刻,真正变成了死亡的陷阱,血肉的磨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