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身后的大雪龙骑更显沉敛。三千骑士同时翻身上马,动作整齐得像一块铁板:马蹄早裹了三层毡布,踩在沙地上只闷出“噗噗”的轻响;
银甲上的霜花被体温烘化,顺着甲片往下淌,滴在马鬃上,竟连一丝白气都没冒。
为首的百夫长打了个手势,三千骑瞬间分成三列,像三道银灰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跟在赵风身后。
“雪龙骑控住东西二街,堵死所有巷口,不许放一个匈奴溃兵出城。”
赵风勒着马缰,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典韦带五百亲卫随我去王宫,许褚领剩下的人守城门,接应徐先生那边的步兵。”
“喏!”两人齐声应下。
此时左国城内,赵云已与巷口涌来的十几个匈奴兵撞了个正着。这些人刚被城门的动静惊醒,披甲都没披好,有的只穿了只靴子,手里的弯刀还歪歪扭扭地挂在腰上。
打头的那个看到赵云的亮银枪,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嘴里“哇啦”喊了句匈奴话,大概是“汉军?!”,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赵云哪给他们反应的工夫?亮银枪往前一送,枪尖“噗”地刺穿了最前面那人的胸膛,他手腕一拧,把人挑得飞起来,撞在后面的人身上。
那几人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下去,嘴里发出“啊啊”的惨叫,血顺着枪尖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沙粒。
“杀!”身后的汉军涌了进来,刀劈下去时“咔嚓”响,像是劈在木头上——匈奴兵的甲胄本就薄,哪经得住这般砍杀?
有的刚举起刀,就被汉军的盾牌撞在脸上,鼻子血流不止,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刚要跪下来求饶,就被一脚踹在胸口,疼得蜷缩在地上。
厮杀声像滚雷似的在城里炸开。街道两旁的土屋都亮了灯,窗户缝里探出一个个脑袋,有个妇人正抱着孩子喂奶。
听见喊声吓得手一抖,奶水滴在孩子脸上,孩子“哇”地哭起来,她慌忙捂住孩子的嘴,眼眶通红地往窗外看——街面上。
汉军的甲胄闪着光,匈奴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血顺着石板缝往低洼处流,汇成一小滩一小滩的红。
“别出去!”有个老汉拉着要开门的儿子,声音发颤,“是打仗……是汉军打进来了!
于夫罗带走了精锐,城里哪有能打的?待着,待着就安全!”
儿子咬着唇,扒着门缝看,见赵云骑着白马冲过去,亮银枪上的血珠子甩在墙上,红得刺眼,吓得赶紧缩回了头。
赵云可顾不上这些百姓。他骑着踏雪往城中心冲,遇着反抗的就一枪挑飞,遇着跪地求饶的就绕过去——他的枪尖始终对着那些还握着刀的匈奴兵。
有个匈奴小校躲在墙角,一箭射向赵云的后心,黄忠在后面看得清楚,弯弓搭箭,“嗖”的一声,那箭没等靠近赵云,就被黄忠的箭钉在了墙上。黄忠眯着眼喊:“子龙当心!”
赵云回头冲他点了点头,手里的枪又快了几分。徐庶这时已带着人控制了城楼,他站在垛口边,看着黄忠带人封死了北门,又对身边的亲兵说:“去,把安民告示贴出去,每道街口都贴一张,告诉百姓,汉军只杀顽抗的匈奴兵,不伤妇孺老弱。”
而赵风一行已抵近城门。离城门还有半里地,就见城门口的厮杀声已沸反盈天——赵云的亮银枪在火光里翻出朵朵枪花,枪尖挑着匈奴兵往旁边甩,撞得城门楼的木柱“咚咚”响。
黄忠正站在城门内侧,弓如满月,一箭射穿了远处巷口窜出的匈奴斥候,箭羽钉在土墙上,还在嗡嗡发抖。
“赵将军!”守城门的汉军见赵风来了,忙往旁边让开。许褚勒住马,沉声道:“将军先进,末将这就封门!”
说罢一挥手,亲卫们立刻搬来拒马,“哐当”一声卡在城门后,把月光都挡去了大半。
赵风没停,骑着马直往城里冲。雪龙骑紧随其后,银甲在火光里泛着冷光,路过街边土屋时,有百姓从窗缝里往外看,见这队骑士腰悬长弓、背挎马槊,连马蹄都轻得像猫步,吓得赶紧缩了回去,倒比刚才听厮杀声时更安生。
“将军!”刚冲到正街,就见徐庶从一座土楼上探出头,手里还捏着张安民告示,“子龙已往王宫去了,只是西边粮仓那边还有几个老卒负隅顽抗,汉升公正往那边去。”
赵风勒住马,往西边瞥了眼——那里火光最亮,隐约有弓弦响。他对典韦道:“你去粮仓,跟汉升公道,别伤着运粮的民夫,降者不杀。”
典韦咧嘴一笑,双戟往马背上一搭:“得嘞!”拍马就往西边去,亲卫们紧随其后,甲叶碰撞声终于敢放开了些,在巷子里撞出回声。
赵风则带着剩下的雪龙骑往王宫去。快到宫门口时,正遇着赵云从里面出来,白马踏雪的蹄子上沾了点血,见赵风来了,忙翻身下马:“大哥,宫内人都控制住了,没敢反抗。”
那所谓的“王宫”,本就是座大点的土院,院墙是夯土做的,上面连个箭楼都没有。
此时院里站着些裹着裘衣的妇人,怀里抱着孩子,缩在墙角不敢动,有个年纪小的男孩,手里还攥着个布老虎,眼睛睁得溜圆,却没敢哭。
赵风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见许褚从后面赶上来,粗声说:“主公,城门守好了!徐先生让贴的安民告示,弟兄们都贴到街口了,有几个胆大的百姓敢出来看了,没闹乱子。”
他说着,天边已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左国城的厮杀声彻底歇了,只剩下汉军巡逻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鸡鸣。
赵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向街道尽头——那里已有百姓悄悄打开门,探头探脑地看,有个小孩手里攥着块麦饼,怯生生地往汉军这边望。
“只要百姓安稳就好。”赵云轻声说。
赵风抬手拂去披风上的霜屑,对两人道:“让弟兄们歇口气,天亮后,先给城里百姓分些粮食。”
“喏!”
阳光渐渐爬过宫墙,把城楼染成了金红色。街道上,汉军士卒正帮着百姓把倒在路边的尸体抬走,有个老妇端着碗热粥,怯生生地递给巡逻的汉军,那士卒愣了愣,连忙接过来,弯腰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