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贾诩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敬佩之情。他想起了当初赵风的断言:“何进虽优柔,却必护刘辩。”
当时,他对这个判断还有些疑虑,担心十常侍会先下手为强。然而,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主公的眼光竟然如此精准,没有丝毫的偏差。
赵风端起茶盏,指尖轻叩杯沿,笑意里带着几分深意:“文和觉得,刘辩登基,洛阳的乱局就定了?”
贾诩一怔,眉头微蹙。按常理,新帝继位、国本已定,朝野该渐归平静,可他身为锦衣卫统领,早已摸清十常侍的脾性——那群人掌权数十年,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他沉吟片刻,如实道:“属下不敢妄断。但据暗桩回报,张让等人并未伏诛,何太后出面拦阻,何进最终放了他们。”
“哦?”赵风放下茶盏,目光锐利如刀,“暗桩可有说,张让离宫后去了哪里?”
这话正戳中贾诩的情报要点。他立刻答道:“暗桩一路跟踪,见张让回府后,其心腹当晚便去了董太后旧邸,还与袁家的一个门客密谈了半宿。
属下已命暗桩盯紧张让府宅,连他府里买了多少斤炭、送了多少封信,都一一记着——十常侍绝无安分之心。”
赵风朗声一笑,笑声里带着洞彻局势的清明:“文和既知他们不安分,便该料到,他们必会反扑。
何进杀了蹇硕,与十常侍已是死仇,可他又放了张让,这便是给了对方喘息之机。
若日后有人向何进献策,召外镇兵马入京平乱,以他的短见,定会答应。到那时……”
他话未说完,贾诩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又沉了下去——他身为锦衣卫统领,最清楚外镇兵马中,董卓的西凉军最是强悍,也最是野心勃勃。
若董卓入京,洛阳必成人间炼狱。他起身拱手,语气凝重:“主公既已预见此局,属下身为锦衣卫统领,该如何调度暗桩?还请主公示下。”
赵风见他瞬间领会,眼底闪过赞许,缓缓开口:“文和,你听好。第一步,你亲自从锦衣卫‘死士营’挑选二十名好手,要求擅长易容、轻功,且懂医术——何太后身子弱,路上需有人照料。
让他们以‘杂役’身份潜入洛阳,用‘青雀’暗号联络潜伏在皇宫的暗桩,务必摸清何太后的起居规律:何时进膳、何时出宫散步、身边有多少侍从,甚至连负责她饮食的宫女是谁,都要查清楚。”
贾诩凝神细听,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那是调动锦衣卫暗桩的信物。
他补充道:“主公放心,属下已在洛阳城外邙山设了三个驿站,备好车马和通关文牒,若需转移,可走邙山小道,避开官道上的关卡。
只是……若十常侍加强了对何太后的监视,暗桩恐难近身,是否需动用宫中的‘内应’?”
“可。”赵风颔首,表示同意,他的声音坚定而果断,“宫中那位负责为何太后煎药的老御医,其实本就是我们锦衣卫安插的人。
你可以让我们的暗桩与他取得联系,利用煎药的机会来传递消息。但要切记,这次行动必须绝对隐秘,绝不能让锦衣卫的存在被暴露出来。
因为一旦被何进或者十常侍察觉到我们的计划,不仅无法成功救出太后,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防备。”
贾诩闻言,立刻躬身施礼,领命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叮嘱暗桩,让他严格按照‘无痕’的章程行事。
在完成任务后,务必将所有的痕迹都销毁干净,绝对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站在一旁的郭嘉,看到赵风和贾诩已经敲定了具体的细节,便轻轻摇动着手中的羽扇,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插话道:“主公此计真是绝妙啊!何太后可是先帝的正宫娘娘,又是少帝的母亲。
如果真的像主公所说的那样,日后有人胆敢挟持天子(刘协)来号令诸侯,那么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奉太后还朝,如此一来,局势便会对我们大为有利。”
到那个时候,太后只要下一道懿旨,就能够直接否定对方“挟天子”的行为是不合法的——毕竟,少帝现在还活着呢,刘协继位这件事情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我们这些人是奉了太后的命令去平定叛乱的,这就是正义的一方啊。”
戏志才听到这里,也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然后用手指轻轻地点着上面的字迹,接着补充道:“奉孝你说得太对了。
而且啊,何太后和何进虽然是兄妹关系,但是他们之间也存在着相互制衡的情况;她非常痛恨董太后,但是却又跟张让有着旧情。
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地把她护送回青州的话,那么以后就可以通过她的嘴巴,去分化洛阳城里的各个势力——让何进对张让产生怀疑,同时也让张让对何进有所防备,我们只需要在旁边看着他们争斗就好了。
等到他们双方都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率领大军南下,这样一来,肯定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赵风闻言,目光扫过三人,眼底满是欣慰。贾诩掌锦衣卫,掌的是“眼”和“手”,能精准探知局势、利落执行计划;
郭嘉善谋“势”,能看透人心背后的利益纠葛;戏志才长于“局”,能将一步棋铺成满盘的胜算——有此三人,何愁大业不成?
他抬手示意三人喝茶,声音沉而有力:“洛阳的乱局才刚刚开始,董卓入京是迟早的事。
我们救何太后,便是埋下一颗暗棋。待日后时机成熟,这颗棋,便能让我们在中原逐鹿中,占据最关键的大义名分。”
烛火摇曳,映得四人的身影在墙上晃动。前厅内没有多余的话语,却已将未来的棋局布下——辽东的安稳是根基,洛阳的暗棋是伏笔,而这乱世的风云,终将因这一步棋,掀起更大的波澜。
赵风刚迈出太守府门槛,晚风便卷着辽东特有的干爽气息扑面而来。赵云按剑紧随,龙胆亮银枪的枪尖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见赵风步伐从容,却仍忍不住问:“大哥,这几日洛阳暗报频传,您此时出门,是有什么安排?”
赵风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拂去衣摆上沾染的些许落尘,仿佛这些尘埃也象征着世间的纷扰与污浊。
他的目光悠然地望向远处市集的袅袅炊烟,那淡淡的烟雾在微风中缓缓升腾,宛如百姓们平凡而真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