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贤侄你这又见外了。”甄逸摆手示意他坐下,指节叩了叩桌面,“你如今要立住脚跟,钱粮便是根本。再说这些东西,也不是此刻便要你全部搬去——你不是说你那新酿的酒叫‘神佛醉’?”
见赵风点头,他续道,“等你那酒开了市,有了进项,我再让账房把这些钱粮送到你府上。一来让你先试试手,看看营生的门道;二来也让你知道,往后做事,不必有后顾之忧,我甄家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赵风望着甄逸坦荡的目光,又想起方才甄姜羞赧跑开时,珠花从鬓边滑落半朵的娇态,只觉得浑身都暖烘烘的。
他起身深深一揖,腰弯得极深,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笃定:“伯父厚爱,晚辈无以为报。唯有尽心做事,让‘神佛醉’闯出字号,早日立稳脚跟,更会一辈子善待姜儿,才不辜负您这份心意。”
旁边郭嘉捻着胡须笑起来,举杯时酒液晃出细碎的光:“赵兄既有此志,某便先敬你一杯,祝‘神佛醉’名动天下,早成大业!”厅内众人纷纷举杯,烛火映着满桌笑意,连窗外的夜色都染上了几分融融暖意,仿佛连风都带着三分甜。
翌日清晨,赵风的军帐内已弥漫着一股沉稳的气息。案上摊着一张简陋的舆图,辽东那片被山脉与荒原包裹的区域,已被他用朱砂笔圈出。赵云,黄忠,典韦,夏侯兰、郭嘉,戏志才,陈群,钟繇等站立一旁。
“子龙,长文,”赵风抬头看向立在帐下的两人,目光因甄逸送来的那批钱粮而添了几分笃定,“甄伯父的资助,解了我等燃眉之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在这乱世中谋得一块根基——洛阳城,便是我们的第一步。”
赵云按剑而立,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辉:“大哥是想……入洛阳求官?”
“非是求,是买。”赵风指尖叩在舆图上的洛阳城位置,语气带着几分对汉末时局的了然,“如今灵帝昏聩,朝政被宦官与外戚把持,三公九卿尚且能明码标价,一个边郡太守,自有其价码。”
陈群上前一步,眉头微蹙:“主公属意辽东?那里苦寒偏远,乌桓、鲜卑时常南下,民生凋敝,怕是……”
“正因如此,才是我等的机会。”赵风打断他,指尖移向辽东,“你看此处,西有医巫闾山为屏,东有大海为堑,进可窥幽燕,退可据险自守。黄巾乱起,中原必成焦土,唯有这般‘山高皇帝远’之地,方能容我等积蓄力量。”
他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声音压得更低:“至于苦寒,可兴修水利、推广耐寒作物;至于胡患,正好用实战磨砺兵马;至于人口,中原流民四起,只需沿途广纳,再以安稳生计诱之,何愁无人?”
赵云眼中闪过精光:“主公是想……在辽东另起炉灶?”
“正是。”赵风眼中闪过一丝现代人的思维光芒,“到了辽东,第一步便是肃清匪患,安抚部族。我已想过,那里盐卤丰富,可制精盐充作财源;铁矿藏亦有记载,待安定后便可开炉炼铁,打造农具与军械。
三千大雪龙骑虽精,但终究人少,沿途需再募些青壮,连同愿意随我等北上的流民,一并带往辽东——那片土地,缺的不是潜力,是能让它活起来的人。”
陈群抚掌道:“主公深谋远虑!只是洛阳那边……”
“一万两黄金,当能敲开那扇门。”赵风从箱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笺,递与陈群,“长文持我手书,再携重金,去洛阳找那些掌事的宦官周旋。记住,要的是实职,是能让我等自主军政的太守之位。”
他又转向赵云:“子龙,你带五百大雪龙骑护卫,沿途若遇不开眼的宵小,或是盘查的官差,不必手软——但切记,不到万不得已,莫要惊动洛阳城的驻军,我们此行,是来‘买’官,不是来结怨的。”
赵云抱拳朗声道:“某定护陈先生周全,不辱使命!”
陈群亦躬身道:“主公放心,属下定当办妥此事。”
当日午后,五百名身披白甲的大雪龙骑已在营外列阵。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声响,甲叶碰撞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赵云跨坐白马,手提龙胆亮银枪,陈群则一身青衫,立于一辆载着黄金的马车旁。
“出发!”赵云一声令下,队伍如一道白色洪流,朝着洛阳方向滚滚而去。赵风立在营门高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默念:辽东,将是我赵风在这乱世的第一个起点。
而此时的洛阳城,皇宫大殿内却正被一股压抑的怒气笼罩。
汉灵帝斜倚在龙椅上,脸色蜡黄如纸,呼吸间带着病态的喘息,可那双眯起的眼睛里,却迸射着未消的怒火。阶下的地砖上,还散落着几片被他摔碎的玉圭残片。
“废物!都是废物!”灵帝猛地咳嗽几声,声音嘶哑却带着雷霆之怒,“一个张角,不过是个妖道,竟能搅得天下大乱!国库空了,州郡乱了,你们一个个,倒是给朕拿出个章程来啊!”
司空袁逢垂着脑袋,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他身旁的司徒袁隗,眼皮低垂,仿佛在盘算着什么。大将军何进一身戎装,双手按在腰间佩剑上,粗眉拧成一团,却终究没敢接话——他知道,此刻触怒这位病中的天子,绝非明智之举。太尉杨彪则眉头紧锁,望着阶上那副病躯,眼中满是忧虑。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应声。
张让躬着身子,轻手轻脚地上前,给灵帝递上一盏参汤,又用丝帕小心翼翼地擦去他嘴角的涎水,细声细气地劝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黄巾逆贼虽猖獗,但若不是各地刺史太守无能,何至于此?依老奴看,不如先择些得力干将,去各地镇抚,再慢慢计较……”
灵帝呷了口参汤,脸色稍缓,瞥了张让一眼,那眼神里有依赖,也有几分不耐。张让立刻会意,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标志性的公鸭嗓尖声喊道:“陛下乏了——退朝!”
话音刚落,他便上前扶住灵帝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人从龙椅上搀起。灵帝脚步虚浮,临走前又瞪了一眼阶下的大臣,那眼神里的怨怼,让众人背脊发凉。
直到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殿后,袁逢才长舒一口气,捋着胡须低声道:“陛下肝火太盛,怕是……”
“哼,还不是被那些宦官惯的!”何进瓮声瓮气地接话,大手一挥,“若依我看,该杀几个宦官,再派大军荡平黄巾,何至于如此!”
杨彪摇摇头:“大将军慎言。如今国库空虚,军饷难继,陛下正为此发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