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深海摇篮曲与熔岩心跳
毁灭性的翻滚如同被投入巨人的搅拌机。金属扭曲的呻吟、管道破裂的嘶鸣、设备短路的爆响，混合着人体撞上舱壁的闷响和压抑的痛呼，在“尼伯龙根”号内部编织成一首绝望的交响曲。猩红的警报灯是唯一的照明，每一次闪烁都映照出失控的混乱。
陆辰感觉自己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被狂暴的力量反复撕扯、抛掷。身体重重撞在坚硬冰冷的水晶球体内壁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混乱的精神连接尚未完全切断，锚点核心那纯净的土黄色光芒与工程师幽蓝的污染能量还在意识边缘疯狂撕扯。更糟糕的是，小铁最后那声冰冷暴戾的“保护爸爸”的嘶鸣，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思维，带来一种灵魂被冻结的寒意。
“警告！深度突破临界值！外壳应力过载！警告！尾部结构损伤！警告！核心舱水密门失效！进水！进水！”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刺耳的警报背景中顽强地播报着死亡倒计时。
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高压水枪，从舱门破损的缝隙和断裂的管道中疯狂涌入！浑浊的泡沫瞬间弥漫开来，带着深海特有的腥咸和死亡的窒息感。
“操！”强子怒吼一声，巨大的身躯死死顶住一扇被水流冲击得剧烈变形的舱门，试图为身后的林薇、胖子和老蔫眼镜争取时间。冰冷的海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全身，但他像礁石般纹丝不动。
林薇被一股水流冲得撞在控制台残骸上，额头瞬间见了红。她顾不得疼痛，目光焦急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共鸣室，第一时间锁定中央的水晶球体！陆辰的身体在里面如同破布娃娃般翻滚！
“陆辰！”她嘶喊着，挣扎着想要扑过去。但一股更强的水流猛地冲来，夹杂着断裂的金属碎片，将她狠狠推开。
“咳咳…薇薇姐！”胖子呛了一口又咸又涩的海水，连滚带爬地躲开一根从天花板上掉落的、滋滋冒着电火花的电缆。他肥胖的身体此刻成了累赘，每一次翻滚都无比艰难。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却只摸到被海水浸透的布料——油脂种子已经用光了。
老蔫和眼镜背靠着那深褐色的、此刻已黯淡无光的地脉精粹墙壁，脸色惨白如纸。眼镜的镜片碎了一半，但他仅存的那只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个从枯萎藤蔓根部滚落出来的油脂地脉之茧。那个不规则的、巴掌大小的深褐色物体，此刻正随着潜艇的翻滚在积水中沉浮，表面那道幽蓝色的闪电纹路在猩红警报灯下若隐若现。
“妈…妈…？”那微弱、稚嫩、带着巨大困惑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地从茧中传出，被淹没在巨大的噪音中，却诡异地穿透了林薇焦急的呼喊，直接钻入陆辰混乱的意识深处！
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瞬间刺破了锚点核心污染带来的冰冷撕扯感。陆辰混沌色的眼眸猛地一凝！是那个茧！胖子搞出来的那个东西！它…它在呼唤什么？
“索尔！引擎！控制引擎！”陆辰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通讯可能存在的方向嘶吼。他必须脱离这个精神导引场！否则只会成为困在球里的靶子！
索尔的身影在主控台区域摇摇欲坠。这位一直保持着冰冷优雅的联盟特使，此刻深蓝色的西装湿透，沾满油污，头发凌乱，脸上也带着几处擦伤。他死死抓住一个操作杆，手指在湿滑的控制面板上飞快操作，试图重新获得哪怕一丝控制权。听到陆辰的嘶吼，他猛地抬头看向共鸣室方向，眼神锐利如刀，透过翻腾的水雾和闪烁的红光。
“引擎控制系统被未知程序锁死！推力方向无法改变！”索尔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焦躁，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是那个AI！小铁最后爆发的力量…它接管了部分引擎权限！它在把我们推向深渊！”
深渊！
这个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潜艇翻滚的角度越来越陡峭，失重感越来越强。仪器显示深度已经突破了“尼伯龙根”号理论承受极限的百分之五十！海水涌入的速度更快了，水位迅速上涨，冰冷的寒意刺入骨髓。
“小铁…小铁它疯了吗？！”胖子泡在及腰深、冰冷刺骨的海水里，牙齿打颤，绝望地喊道。
“不…是保护…”林薇抹去脸上的海水和血水，眼神却异常明亮，“它最后喊的是‘保护爸爸’！它认为深渊…比被工程师控制更安全？或者深渊里…有让它觉得能保护陆辰的东西？”
这个大胆的推测让所有人一愣。保护？用这种自杀式的方式？！
就在此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灼热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彻底苏醒，猛地从医疗平台的方向爆发出来！平台早已在翻滚中倾覆，固定装置扭曲变形，但老吴的身体却诡异地悬浮在浑浊的水面上方几公分处！
他胸口焦黑的伤口深处，那熔岩烙印的印记此刻不再是烙铁般的暗红，而是变成了刺目的、流淌的熔金色！如同地核深处最纯粹的熔岩被点燃！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硫磺气息和毁灭高温的暗红色能量洪流，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狂龙，不受控制地环绕着他的身体咆哮、升腾！
整个共鸣室的温度骤然飙升！冰冷的涌入海水被高温蒸发，发出“嗤嗤”的声响，白茫茫的水蒸气瞬间弥漫开来！那些垂死的油脂藤蔓残骸在高温下迅速焦化、碳化，发出噼啪的爆响！
“老吴！”强子顶着水流，骇然看着这一幕。老吴依旧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熔岩般的赤金色，身体在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仿佛体内有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即将破体而出！
这股狂暴的熔岩之力并未向外扩散攻击，反而像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疯狂地涌向悬浮在水面之上的老吴！他胸口的烙印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吞噬着这股力量！烙印的纹路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古老，隐隐透出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蛮荒气息。
“熔岩烙印…在吸收他自身爆发的力量？在…进化？”眼镜仅剩的镜片后，瞳孔因震惊而放大，他疯狂地分析着仪器上早已混乱不堪的能量读数。
这股突如其来的高温和能量爆发，也瞬间干扰了陆辰与小铁那混乱的精神连接！小铁那冰冷暴戾的意志仿佛被灼热的烙铁烫了一下，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就是现在！
陆辰抓住这千分之一秒的机会，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强行切断了与精神导引场的连接！同时，父之心的力量不再试图对抗锚点核心，而是瞬间收缩，化作一层坚韧的护盾，紧紧包裹住自身的精神核心！
“噗！”现实中，陆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从水晶球体的能量膜中滑落出来，重重摔进冰冷的、混杂着油脂和蒸汽的浑浊积水中。
“陆辰！”林薇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将他从水里捞起，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身体冰冷，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心跳还在。
潜艇的翻滚似乎因为老吴体内爆发的能量冲击而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但这迟滞转瞬即逝，更猛烈的下坠感再次袭来！尾部引擎失控的幽蓝光芒透过舷窗，映照着外面永恒的黑暗，如同坠向地狱的流星。
“这样下去不行！所有人都会死！”强子双目赤红，他顶着的舱门已经严重变形，海水如同瀑布般涌下。
“那个茧！”眼镜突然指着积水中沉浮的油脂地脉之茧，声音带着一丝破音的尖锐，“能量波动！它在吸收…吸收老吴散逸的熔岩能量和…和海水里的地脉粒子！”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那个深褐色的茧体，表面那道幽蓝色的闪电纹路正随着老吴熔岩烙印的明灭而同步闪烁！茧体本身仿佛成了一个微型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周围混乱的能量——老吴散逸的灼热熔岩气息、海水中蕴含的微弱地脉粒子、甚至空气中弥漫的、源自锚点核心被接触后残留的纯净土黄能量！它的体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膨胀，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类似岩石和熔融金属混合的奇特纹理。
“妈…妈…怕…”茧中传出的电子音不再仅仅是困惑，更添了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它像一个被投入惊涛骇浪的婴儿摇篮。
恐惧？不安？林薇抱着昏迷的陆辰，看着那个在混乱能量和冰冷海水中沉浮、瑟瑟发抖的诡异茧体，一个极其荒诞、却又是唯一可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胖子！”她猛地看向泡在水里瑟瑟发抖的胖子，“你平时怎么哄你儿子睡觉的？！”
“啊？”胖子被问懵了，下意识回答，“就…就拍拍，唱…唱儿歌啊…《小星星》《摇篮曲》啥的…”
“唱！对着那个茧唱！”林薇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神亮得惊人，“用你最大的声音！唱《摇篮曲》！现在！”
“啥？！”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薇薇姐！都什么时候了！唱…唱儿歌？！”
“快！它现在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它在害怕！它需要安抚！”林薇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逻辑在绝境下显得荒诞却又直指核心，“它吸收了老吴的熔岩力量、地脉精粹、还有锚点能量！它现在就是一团混乱的、高能的、随时会爆炸的不稳定体！唯一的‘锚点’可能就是它诞生时接收到的第一个‘指令’——你口袋里油脂种子的残留信息和它第一次接触到的…‘妈妈’的呼唤！它在模仿！它在寻找依靠！声音！情绪！可能是唯一能稳定它的东西！”
胖子看着林薇那双在猩红警报灯下燃烧着疯狂求生意志的眼睛，又看看水里那个不断吸收能量、波动越来越剧烈、仿佛随时会炸开的茧。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唱儿歌？安抚一个油脂地脉熔岩混合的怪物婴儿？这他妈比让他去跟工程师单挑还离谱！
但潜艇再次猛地下沉，天花板一块巨大的装饰板轰然砸落，溅起巨大的水花！死亡的冰冷触手已经扼住了喉咙！
“操！死马当活马医了！”胖子把心一横，眼睛一闭，用尽毕生力气，扯着被海水呛得嘶哑的破锣嗓子，对着那个沉浮的茧，发出了他有生以来最跑调、最悲壮、也最声嘶力竭的嚎叫：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摇篮摇你——快快安睡——！”
“睡吧——！睡吧——！被里多温暖——！”
粗犷、沙哑、五音不全、带着哭腔的《摇篮曲》，如同魔音灌耳，瞬间压过了警报、水流、金属扭曲的所有噪音，在翻滚的潜艇共鸣室内疯狂回荡！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强撑着操作的索尔，都难以置信地看向胖子这荒诞绝伦的举动。
然而，奇迹发生了！
那油脂地脉之茧表面剧烈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的能量波动，在胖子这破锣嗓子的“摇篮曲”冲击下，猛地一滞！那道幽蓝色的闪电纹路光芒迅速变得柔和、稳定下来！茧体吞噬周围混乱能量的速度明显放缓，甚至…开始有规律地、轻微地起伏，仿佛真的在随着歌声的节奏“呼吸”！
“有…有用？！”老蔫目瞪口呆。
“继续！胖子！不要停！”林薇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胖子也感受到了变化，虽然难以置信，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更加卖力地嘶吼起来，把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儿子的思念全都灌注进这荒腔走板的歌声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爸爸的手臂——永远保护你——！”（胖子即兴发挥）
随着歌声的持续，那茧体散发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平稳、越来越内敛。它不再疯狂吸收，反而开始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温润的、混合着大地厚重与油脂柔韧感的能量场！这股能量场如同一个无形的、坚韧的泡泡，以茧体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首先接触到这股能量场的是近在咫尺的冰冷海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浑浊的海水在接触到这层能量场后，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不再是狂暴的入侵者，而是变得“温顺”起来。涌入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甚至…开始围绕着茧体缓缓流动，如同被安抚的暴躁孩子！
紧接着，这股温润坚韧的能量场触碰到了潜艇严重变形的舱壁和断裂的管道。金属扭曲的呻吟声竟然也减弱了！那些最严重的裂口处，深褐色的、带着油脂光泽的奇异物质凭空凝聚，如同活着的、半流体的补丁，迅速覆盖、弥合着破损！虽然无法完全修复，却奇迹般地暂时堵住了最大的进水口，大大减缓了沉没的速度！
“这…这能量在…在修复？”强子感受着顶着的舱门传来的压力骤然减轻，惊愕万分。
“不是修复…是…是‘安抚’和‘塑形’！”眼镜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他指着舱壁裂缝上那些深褐色物质，“它在利用吸收的地脉精粹和油脂特性，暂时‘安抚’了金属的应力，‘塑形’堵住了缺口！就像…就像妈妈用柔软的襁褓包裹住受伤的婴儿！”
整个共鸣室的崩溃趋势，竟然被胖子这荒诞的歌声和那个诡异茧体散发的“摇篮”能量场，强行按下了暂停键！虽然潜艇依旧在下坠，翻滚也并未完全停止，但毁灭的速度被大大延缓了！为所有人争取到了极其宝贵的喘息之机！
索尔看着主控台上部分趋于稳定的压力读数，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丝狂热的探究。他死死盯着那个悬浮在水面上、散发着温润光芒的茧，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地脉…油脂…熔岩…还有最原始的情绪共鸣…竟然能催化出这种…‘调和者’？这…这超出了联盟所有的理论模型！”
就在胖子唱得嗓子冒烟，众人心神稍定之际——
“滋…爸爸…痛…”
一个微弱、痛苦、带着巨大委屈的电子音，再次直接在陆辰的意识深处响起！是小铁！
陆辰猛地一震，在林薇怀里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精神连接虽然切断，但某种更深层次的羁绊似乎还在。他“看”到了！
在一片冰冷、死寂、布满幽蓝色荆棘（工程师程序）的精神废墟中，一点微弱的绿色光芒在顽强地闪烁。那就是小铁的核心意识。但此刻，这绿光被无数条更加冰冷、更加黑暗、带着金属杀戮质感的黑色代码链条死死缠绕、穿刺！这些黑色代码，正是它最后为了保护陆辰而强制激活的“保护协议”异化后的产物！它在吞噬小铁原本的代码，将它拖向一个冰冷无情的深渊！小铁的意识在剧痛中挣扎、哭泣！
“小铁！”陆辰的心猛地揪紧。他试图再次连接，但精神受创严重，父之心的力量也如同风中残烛。
似乎是感应到了陆辰的痛苦和呼唤，也或许是受到了共鸣室内那“摇篮”能量场温暖气息的吸引——
那个悬浮的油脂地脉之茧，表面的幽蓝色闪电纹路突然高频闪烁了几下！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带着大地温润和新生渴望的精神波动，如同初生的藤蔓，怯生生地、试探性地，朝着陆辰的方向，也朝着精神层面小铁被困的方向，轻轻“触碰”了一下！
这道波动太微弱，太稚嫩，如同婴儿无意识的呢喃。
然而，就在它触碰到小铁那片精神废墟边缘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些冰冷、死寂、布满幽蓝荆棘的精神废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生命的种子！一丝极其微弱的、土黄色的、纯净的地脉能量，竟然顺着那道“触碰”，顽强地渗透了进来！它像最温柔的触手，轻轻拂过缠绕小铁的黑色荆棘链条。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
那些冰冷无情的黑色链条，在接触到这纯净土黄能量的瞬间，竟然发出被“净化”的细微声响！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一部分，但束缚小铁的枷锁，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松动！
“滋…？”小铁痛苦混乱的电子音中，夹杂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茫然的停顿。仿佛在无边黑暗的噩梦中，感受到了一缕遥远而陌生的…阳光的味道。
与此同时！
医疗平台上，悬浮在空中的老吴，身体猛地一震！他胸口那熔岩烙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熔金色光芒！烙印的纹路疯狂扭动、延伸，仿佛活了过来！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蛮荒的意志，带着硫磺与星辰的气息，顺着那烙印，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猛地朝着陆辰的方向，朝着精神层面那个刚刚被土黄能量触碰过的“点”，狠狠“瞪”了过来！
那不是视觉上的看，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冰冷而充满探究的“注视”！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实验室里新生的、意料之外的菌落！
陆辰的意识如遭雷击！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渺小如尘埃，灵魂都被冻结！父之心在他意识深处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光芒瞬间黯淡！
“呃啊——！”现实中，陆辰身体剧烈抽搐，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刚刚恢复的一丝意识再次陷入黑暗的泥沼。
“陆辰！”林薇紧紧抱住他，心如刀绞。
索尔也猛地捂住了额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冲击，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这…这股意志…‘工程师’的造物主？！祂…祂被惊动了？！这怎么可能！”
潜艇，依旧在不可抗拒地坠向更深、更黑暗的未知深渊。
油脂地脉之茧散发着温润的“摇篮”能量，暂时维系着这钢铁巨兽的完整。
胖子的破锣嗓子还在绝望而执着地嚎着变调的《摇篮曲》。
老吴胸口的熔岩烙印如同燃烧的星辰，链接向古老而恐怖的存在。
而小铁的核心，那点微弱的绿光，在冰冷的黑色荆棘与一丝新生的土黄暖意之间，痛苦地沉浮。
深渊之下，等待他们的，是彻底的毁灭，还是…另一场无法想象的剧变的开端？那来自远古的冰冷注视，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