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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黑伞

刺眼的雪白光柱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将陆辰一行人狼狈不堪的身影死死钉在小巷污秽的泥地上。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屑,在光柱中打着旋,更添几分凄惶。担架上,老吴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喘息声,是这片死寂中最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薇薇?”

那声低沉、带着巨大震惊和复杂情绪的呼唤,如同惊雷劈在林薇的心头。她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眯着眼睛,努力穿透那令人晕眩的强光。

光晕中,那把巨大的黑伞微微抬起,露出了伞下那张棱角分明、刻着岁月痕迹和沉重风霜的脸——林国栋!她的父亲!

“爸?!” 林薇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如同被遗弃的孩子终于看到了亲人。

强光下,林国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瞬间扫过眼前这群如同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的“残兵败将”:担架上那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如同破败战旗般的彪形大汉;挡在自己女儿身前、手中钢筋滴着暗红血珠、眼神警惕如狼的年轻人(陆辰);三个穿着破烂废品袋、脸上写满惊魂未定和底层挣扎的混混;还有自己那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噙满泪水、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儿……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定格在陆辰脸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如同风暴前的深海:审视、疑虑、震惊、愤怒……还有一丝陆辰无法解读的、深沉的痛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那目光仿佛穿透了陆辰沾满泥土和血污的工装,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这……就是你选的路?” 林国栋的声音低沉,如同压抑的雷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在狭窄的小巷里。他的目光从陆辰脸上移开,再次落回林薇身上,那眼神里的心痛和失望几乎要溢出来,“跟一群……跟一群……”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群人,目光扫过担架上的老吴,扫过滴血的钢筋,扫过龙哥等人身上滑稽又悲惨的废品袋,最后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弄成这个样子?!”

林薇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父亲的质问像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她的心上。委屈、恐惧、后怕、还有一丝被误解的愤怒,如同潮水般翻涌,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脸上的泥污滚落下来。

“爸……不是的……我们……” 她想解释,想诉说那些被砸毁的图纸、那些致命的追杀、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流血的同伴……但巨大的情绪冲击让她语无伦次。

“林先生!” 陆辰猛地打断了林薇的辩解。他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种底层挣扎者特有的、不卑不亢的强硬。他没有解释,没有求情,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直直地迎向林国栋那沉重的目光,指着担架上的老吴: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兄弟快不行了!失血过多!伤口深可见骨!随时可能没命!您要问罪也好,要带林薇走也罢,先救人!算我陆辰求您!或者……您开个价!只要能救他,倾家荡产我也认!”

“倾家荡产?” 林国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再次刺向陆辰。那眼神里充满了上位者对底层挣扎者所谓“豪言壮语”的审视和不信任。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一个靠收废品起家、刚刚被砸烂作坊、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年轻人,有什么“家产”可倾?这种话,在他听来,不过是蝼蚁临死前的悲鸣。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担架上那个浑身浴血、气若游丝的汉子身上时,那丝嘲讽瞬间凝固了。老吴那惨烈到极致的伤势,那被非人手段处理过的、焦黑狰狞的创口边缘,那不断渗出的、带着气泡的暗红血液……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的惨烈!这个沉默的汉子,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扛下了足以毁灭一切的冲击!

林国栋的眉头紧紧锁起,眼神深处那抹冰冷的审视,似乎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他沉默了。寒风吹动他深色呢子大衣的衣角,那把巨大的黑伞在他手中稳如磐石。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老吴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爸!求您了!” 林薇带着哭腔的哀求打破了死寂,她扑到林国栋身前,抓住父亲冰冷的大衣袖子,泪水汹涌,“老吴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他快死了!求您救救他!我知道您……您车里一定有急救的东西!求您了!”

林国栋的目光在林薇那充满绝望和哀求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缓缓移向担架上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老吴。终于,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斤重负。

他没有看陆辰,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着黑伞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一直如同雕塑般站在他身后阴影里、一个穿着深色夹克、身材精悍、面容冷峻的年轻人(显然是保镖或助手),立刻会意。他如同鬼魅般上前一步,动作迅捷无声,从林国栋身后绕出,快步走向停在巷口阴影里的一辆黑色、线条冷硬的轿车(桑塔纳2000)。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色的、印着红色十字标志、体积不大却显得异常沉重的金属手提箱。

保镖提着箱子,快步走回巷内,在众人紧张而期盼的目光中,径直走到老吴的担架旁。他看也没看浑身戒备、手持钢筋的陆辰和惊恐的龙哥等人,动作麻利地打开箱子。

“咔哒!” 金属搭扣弹开的声音清脆而冰冷。

箱子内部是黑色的硬质海绵,分割出一个个凹槽。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林薇只在教科书上见过的高级急救用品:成排的一次性无菌注射器、真空包装的输液管、密封的生理盐水袋、强效止血纱布、甚至还有几支标注着复杂外文名称的针剂!最引人注目的,是箱子正中凹槽里,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银白色金属、如同保温杯般的圆柱形容器,容器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精密的温度显示屏,此刻正显示着“4°c”。

保镖无视了众人惊愕的目光,戴上无菌手套,动作极其专业地检查了一下老吴的瞳孔和颈动脉,眉头微皱。然后,他小心地拿起那个银白色的金属容器,拧开顶部的密封盖。一股冰冷的气雾瞬间溢出。里面整齐排列着几支细长的、装着淡黄色粉末的玻璃安瓿瓶。

他取出一支安瓿瓶,用专用的开瓶器麻利地打开,又拿起一支注射器,抽取了旁边一支密封的无菌溶液。动作流畅、精准、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高效。他将溶液注入淡黄色粉末的安瓿瓶中,轻轻摇晃,粉末迅速溶解成一种粘稠的、带着奇异光泽的淡黄色液体。

“凝血酶原复合物浓缩剂。德国产。haemofibrin。” 保镖的声音冰冷而毫无感情,如同在宣读说明书。他拿起一支粗大的针头,安装在注射器上,将淡黄色液体吸入。然后,他看向林薇,简短命令:“按住他!绝对!不能动!”

林薇立刻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住老吴没有受伤的右臂。孙大富也哆嗦着帮忙按住老吴的双腿。

保镖的目光扫过老吴肩头那恐怖的创口,似乎在寻找最佳的注射点。最终,他将目标锁定在锁骨下方靠近大血管、但相对远离神经束、肌肉层较厚的区域。他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在那片沾满血污的皮肤上快速消毒。

“噗嗤!”

粗大的针头毫无阻碍地刺入老吴肩部厚实的肌肉!动作精准而有力!

“呃——!” 昏迷中的老吴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巨大的痛苦让他灰败的脸上瞬间肌肉扭曲,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

保镖没有丝毫停顿!他的拇指稳稳地推动注射器活塞!那粘稠的、带着奇异光泽的淡黄色液体,如同生命的毒药或者解药,被缓缓注入老吴的肌肉深处!

注射完成!保镖迅速拔出针头,用无菌棉签死死按压住注射点。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不超过十秒!

做完这一切,保镖如同完成了一项普通的操作,面无表情地收拾起工具,将银白色的金属容器重新盖好放回箱子,然后提着箱子,沉默地退回到林国栋身后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老吴。

几秒钟后,奇迹发生了!

老吴肩头那狰狞的创口深处,原本如同涓涓细流般不断渗出的暗红血液,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了!那带着不祥气泡的粘稠液体不再涌出!深可见骨的创面边缘,那些被撕裂的毛细血管断端和细小的出血点,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凝固、封闭!虽然创面依旧恐怖,但失血的势头,被这价值不菲的德国特效凝血剂,硬生生扼制住了!

老吴那如同破风箱般艰难的喘息声,似乎也稍微平稳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种随时可能断绝的游丝!

“血……血止住了!” 林薇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喜和后怕,眼泪再次涌出,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孙大富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陆辰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也稍微松弛了一线。他看向林国栋,眼神复杂。这及时的、昂贵的援助,是恩情,但对方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和沉默的态度,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他知道,这绝不是无偿的。

林国栋的目光从老吴身上移开,再次落回陆辰脸上。那眼神依旧冰冷、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人,暂时死不了。” 林国栋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现在,可以谈谈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陆辰沾满泥土和血污的口袋(那里装着老吴的军牌和那枚包裹着工牌的锡球),又扫过眼镜紧紧抱在怀里的破收音机,最后落在陆辰的眼睛深处,一字一句地问道:

“告诉我,你们到底惹上了什么人?那些军用级的加密信号?那些特种弹头?还有……”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老吴那被特效凝血剂暂时封住的恐怖伤口,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种级别的追杀,不是赵德柱那条地头蛇能搞出来的。是麦卡伦(mccarren & co.),对吗?”

麦卡伦!

这个名字从林国栋口中清晰地吐出,如同一个冰冷的炸弹,在狭窄的小巷里炸开!林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父亲怎么会知道麦卡伦?还知道得如此清楚?!

陆辰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林国栋的出现绝非偶然!他不仅带来了救命的药,更带着对局势的深刻洞察!他早就知道麦卡伦的存在!甚至可能……知道得更多!

“您……您怎么知道?” 林薇的声音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

林国栋没有看女儿,目光依旧如同冰冷的锁链,牢牢锁住陆辰,等待着他的回答。那眼神充满了压力,仿佛在说:不要试图隐瞒,我看得见真相。

陆辰迎着林国栋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知道任何隐瞒都是徒劳的。他深吸一口气,沾满泥土的手缓缓伸进口袋,掏出了那个沉甸甸的、用焊锡丝层层包裹的锡球。他没有打开,只是将其托在掌心。

“没错。是麦卡伦。” 陆辰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这是他们的工牌,里面嵌着追踪芯片。我们刚刚在地洞里,用薯片桶的锡箔和焊锡丝暂时屏蔽了信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担架上昏迷的老吴,眼中燃烧起愤怒的火焰,“追杀我们的,是麦卡伦一个叫埃里克·万斯(Eric Vance)的人。他用带着皮下追踪器的特种弹头,差点要了我兄弟的命!目标……” 他指向林薇,“是林薇的防盗锁专利!或者……是林薇本人!”

林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再次攫住了她。

林国栋的目光在陆辰手中的锡球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冰层破裂般的波动。当听到“埃里克·万斯”这个名字时,他那如同石雕般冷硬的脸上,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仿佛触碰到了某个不愿回想的记忆。

“埃里克·万斯……” 林国栋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在咀嚼碎冰的寒意,“麦卡伦特种安保部门(Special Security division)的‘清道夫’……果然是他们最锋利的爪牙出动了……”

特种安保部门?清道夫?

林国栋对麦卡伦内部结构的了解,远超出陆辰的想象!这绝非一个普通机械厂总工该掌握的信息!

“爸……您怎么会……” 林薇的声音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不安。

林国栋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刀,直刺陆辰:“你们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陆辰的口袋(那里还装着老吴的军牌)和眼镜怀里的破收音机,“麦卡伦动用‘清道夫’和军用级装备,绝不仅仅是为了一个还没完全成熟的防盗锁专利!说!你们手里,到底还有什么?”

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陆辰攥紧了手中的锡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林国栋的逼问,直指核心!老吴的军牌……那枚刻着疑似德文暗记的军牌……还有眼镜在混乱中截获的加密信号……这些,才是可能触及麦卡伦真正逆鳞的东西!

该不该说?能不能说?这个突然出现的、带着巨大能量和冰冷审视目光的父亲,究竟是敌是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陆辰内心激烈挣扎、沉默对抗着林国栋那洞穿一切的目光时——

“轰隆隆——!!!”

一道惨白的、撕裂夜空的闪电猛地劈下!瞬间照亮了林国栋那冷峻如铁的脸,照亮了陆辰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也照亮了担架上老吴那灰败的面容!

紧接着!

“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如同天神震怒,在众人头顶轰然炸响!巨大的声浪震得小巷两侧的破旧墙壁簌簌发抖!

冰冷的、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瞬间倾盆而下!砸在泥地上,砸在众人的头上、脸上、身上!雨势迅猛而狂暴,瞬间将小巷变成了水汽弥漫的泽国!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污,也暂时模糊了所有尖锐的对峙和审视。

“哗啦啦——!”

冰冷的暴雨如同天河倒灌,瞬间将狭窄的小巷变成了一片水汽弥漫、泥泞不堪的泽国。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众人头上、身上,冰冷刺骨,瞬间浇透了单薄的衣衫。龙哥等人身上那滑稽的废品袋被雨水浸透,变得更加沉重冰冷,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孙大富打了个寒颤,肥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林薇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单薄的身体在寒雨中瑟瑟发抖。

只有林国栋,依旧如同一尊冰冷的礁石,稳稳地撑着他那把巨大的黑伞。密集的雨点砸在坚韧的伞面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噼啪”声,形成一圈不断溅落的水幕,将他和他身后的保镖笼罩在一片相对干燥的空间里。伞沿下,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穿透雨幕,依旧死死锁定在陆辰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雨水沿着伞骨流淌,在他脚边汇聚成小小的溪流,无声地宣告着两个世界的界限。

冰冷的雨水顺着陆辰的头发、脸颊流淌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浇不灭他眼中那团冰冷的火焰。他迎着林国栋穿透雨幕的审视目光,攥紧了手中那个沉甸甸的锡球。雨水打在锡球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不该拿的东西?” 陆辰的声音在暴雨的轰鸣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被雨水浸透的冰冷和决绝,“我们只是在废墟里刨食,想靠自己的手艺和废品堆里的零件,焊出一条活路!是麦卡伦这条过江龙,非要赶尽杀绝!至于看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担架上在雨中气息微弱的老吴,扫过林薇苍白的脸,最后落回林国栋脸上,“我们只看到了冰冷的子弹和追踪器!只看到了高高在上的资本,是如何像碾死蚂蚁一样对待底层的挣扎!林先生,您见多识广,您告诉我,这算不算不该看的东西?!”

他的话语如同淬火的钢针,带着底层被压迫者的愤怒和质问,狠狠刺向伞下的林国栋。没有直接回答对方关于“秘密”的逼问,却将矛头直指麦卡伦的残暴和不公!

林国栋撑伞的手,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伞面上的雨声更加急促。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雨幕的阴影下,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情绪翻涌了一瞬,但瞬间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愤怒救不了命,年轻人。” 林国栋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真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蚂蚁的愤怒毫无意义。告诉我,你们在作坊里,在那些废品里,在那些加密信号里,到底发现了什么?或者……那个当兵的,” 他的目光扫过老吴,“他为什么会被麦卡伦的特种部队盯上?他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一个‘流浪汉’那么简单吧?”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刺向陆辰装着军牌的口袋!显然,他注意到了陆辰之前那细微的动作!他怀疑老吴的身份,怀疑陆辰手中掌握着更深层的秘密!

陆辰的心脏猛地一缩!林国栋的洞察力太可怕了!他果然盯上了老吴的军牌!

“老吴是我兄弟!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救过我的命!现在,他快死了!” 陆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不顾一切,“林先生!您要问的,我无可奉告!但如果您真想帮忙,就请立刻送他去医院!再耽误下去,您那支德国神药也救不了他!至于其他的……” 他猛地一指暴雨倾盆的黑暗深处,声音带着一种孤狼般的决绝,“麦卡伦的狗随时会追上来!要杀要剐,我们接着就是!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是摊牌!是绝境中的最后通牒!要么救人,要么开战!没有第三条路!

林薇被陆辰这近乎咆哮的决绝惊呆了!她看看父亲那冰冷如铁的脸,又看看陆辰那在暴雨中如同标枪般挺直、却又浑身湿透狼狈的身影,巨大的矛盾和痛苦几乎要将她撕裂。

雨声哗哗,如同冰冷的瀑布冲刷着沉默的对峙。

林国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陆辰那张写满不屈和愤怒的脸上停留了足足十几秒。伞沿滴落的雨水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终于,他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仿佛做出了某种妥协或者……更深的判断。

他没有再逼问。只是对着身后的保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保镖立刻会意。他转身,快步走向巷口那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他打开后座车门,然后回到担架旁,和孙大富、龙哥等人一起,极其小心地将昏迷不醒的老吴抬了起来。

“小心他的伤口!” 林薇带着哭腔喊道,连忙跟上去帮忙。

保镖的动作异常专业而稳定,似乎受过专门的训练。他指挥着孙大富和龙哥,将老吴小心地安置在轿车的后座上。林薇也挤了进去,紧紧护着老吴的身体,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他挡住车门的缝隙。

陆辰站在原地,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他看着老吴被抬进车里,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线,但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放松。林国栋的妥协来得太突然,太不符合他那冰冷强硬的态度。

“上车。” 林国栋的声音在雨幕中响起,是对着陆辰说的。他撑着伞,目光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陆辰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轿车,又看了看林国栋和他身后沉默如山的保镖。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救老吴的路。但这条路,通向何方?

“眼镜,胖子,跟我上车。” 陆辰没有犹豫,果断下令。他必须跟上去,确保老吴和林薇的安全。他转向龙哥和另外两个混混,声音冰冷,“你们三个,立刻离开长丰镇!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杀意比冰冷的雨水更刺骨。

龙哥等人早已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破了胆,听到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拖着沉重的废品袋,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深处,消失在黑暗的小巷里。

陆辰、眼镜和孙大富迅速钻进了轿车的后座。车内空间并不宽敞,老吴高大的身躯占据了大部分位置,林薇蜷缩在一边照看着。陆辰三人挤在另一边,浑身湿透,带着浓重的泥土、血腥和硝烟味。

保镖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座。林国栋撑着伞,走到副驾驶位置,拉开车门,收了伞,坐了进来。巨大的黑伞被折叠好,放在脚边,伞尖还滴着水珠。

“去市一院。走环城路。” 林国栋的声音简短而冰冷,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命令感。

引擎启动,黑色轿车如同融入雨夜的幽灵,平稳而迅速地驶离了这条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小巷。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摆动,发出单调的“唰——唰——”声,刮开不断流淌的雨水,露出外面被暴雨扭曲的、模糊不清的街景。老吴微弱的喘息声在后座回荡,每一次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陆辰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但精神却依旧高度警惕。他靠着冰冷的车窗,目光透过朦胧的水幕,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暴雨冲刷的昏暗街灯和模糊建筑。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带来刺骨的寒意,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林国栋……他到底是谁?他对麦卡伦的了解为何如此深入?他救老吴,是出于对女儿的庇护?还是……另有所图?那枚军牌上的德文暗记“?”……麦卡伦的德国背景……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可怕的关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深处,那枚冰冷的、带着老吴体温和血腥味的军牌,如同一个滚烫的秘密,灼烧着他的指尖。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开车的保镖,似乎通过后视镜瞥了陆辰一眼。那眼神极其短暂,却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冰冷的审视。

陆辰的心头猛地一跳!一种极其不安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立刻看向旁边的眼镜,用眼神示意。

眼镜一直抱着他那台破收音机(虽然已经报废)和那个包裹着工牌的锡球,蜷缩在角落。厚厚的镜片被车内的水汽蒙上了一层薄雾。他接收到陆辰的眼神,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苍白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如同弹钢琴般在收音机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无意识地划过。

突然!

眼镜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那双隐藏在雾蒙蒙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陆辰,又极其快速地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林国栋的背影,以及驾驶座上那个保镖的后脑勺!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用口型对着陆辰,极其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无声的字:

“窃……听……器……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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