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岚果的香气在麦网中枢弥漫开来,带着云海界特有的清冽与甘甜。阿禾将果子切成薄片,分给围拢过来的众人,薄片放在舌尖,竟能尝到不同界域的味道——有兽域焰心花的暖,石域响石的清,冰原冰晶的凉,迷雾界夜息麦的幽……
“这果子真神了!”兽域少女含着一片果肉,眼睛亮晶晶的,“像把所有界域的味道都装进去了!”
石域使者嚼着果肉,忽然指着麦网笑道:“你们看,光丝在跟着果香跳舞呢!”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见麦网的光丝随着香气起伏,原本清晰的界域轮廓渐渐模糊,不同颜色的光丝交织缠绕,像在编织一块巨大的彩锦。彩锦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各域生灵的笑脸:冰原使者捧着新抽穗的冰芯麦,沼泽界的孩童在腐殖花丛中打滚,云海界的旅人坐在浮光麦上,伸手触碰掠过的流岚……
“这是……情丝织界?”老宗主的声音带着惊叹,他拄着青云麦拐杖,指尖轻触光丝,“古籍记载,当万界的情谊达到极致,麦网会自动织出‘共情界’,让每个身处其中的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喜怒哀乐。”
阿禾看着彩锦中渐渐清晰的画面,忽然明白流岚果的用意。它不是普通的果实,而是云海界借牵风兽传递的“共情引”,用风里的故事催化麦网的情丝,让原本分散的心意真正融为一体。
“快看沼泽界!”影族女子忽然指向一处,画面里,沼泽界的腐殖麦正在疯长,根须缠绕着石域送来的岩心麦粉,开出的花朵竟带着岩心石的纹路,“它们在模仿石域的样子!”
“冰原也有!”兽域少女指着另一处,冰原的冰芯麦丛中,冒出几株带着焰心花纹的幼苗,叶片上的冰晶折射出暖橙色的光,像撒了把小火苗,“是焰心花的花粉在冰里发芽了!”
更奇妙的是云海界。浮光麦载着流岚果的种子,飞过一处又一处界域,种子落在地上,立刻长出带着各域特征的新苗——落在兽域的带着风纹,落在石域的裹着石粉,落在迷雾界的泛着幽光。这些新苗的根须在地下相连,透过麦网的光丝,能看到无数条金线在土壤深处交织,像一张覆盖诸天的地底情网。
“原来牵风兽送的不只是东西,是种子啊。”阿禾轻声道,“是能在别人土地上扎根的种子,是能带着彼此印记生长的种子。”
正说着,共情界的画面忽然晃动,一处光丝密集的地方泛起黑气——是虚无界的余孽在侵扰大荒界的镇荒麦田!那些黑气像细长的蛇,缠绕着镇荒麦的根须,所过之处,麦叶迅速枯黄。
大荒壮汉正抡着锄头驱赶黑气,却被黑气缠住手臂,皮肤立刻泛起红疹。他刚想呼救,周围的光丝突然亮起——兽域的踏风麦顺着金线飞来,卷起金色的风刃斩断黑气;石域的岩心麦粉顺着根须涌来,在镇荒麦周围筑起石墙;冰原的冰晶化作冷雾,冻结了黑气的蔓延;影族的夜息麦液顺着光丝滴落,腐蚀着黑气的核心……
不过片刻,黑气便被彻底清除。大荒壮汉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援军,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着麦网的方向用力挥手:“多谢多谢!俺的镇荒麦……”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共情界的欢呼声淹没。兽域少女在麦浪中挥手,石域使者敲着响石回应,冰原的冰晶在空中炸开烟花,连迷雾界的夜息麦都摇曳着绿光,像在点头致意。
阿禾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共情界里没有刻意的指令,没有繁琐的传讯,只有本能的呼应——因为彼此的根须早已相连,因为彼此的气息早已相融,所以一方有难,八方的力量会顺着情丝自动涌来,像血液流向伤口,像阳光照向阴影。
“这才是共生的终极形态啊。”老宗主感叹道,“不是靠麦网强行绑定,而是靠情丝自然相连。虚无界能侵蚀土地,却蚀不了这情丝;能斩断根须,却斩不断这默契。”
共情界的光芒渐渐柔和,各域的新苗在情丝的滋养下越长越旺。流岚果的香气渐渐散去,但麦网的光丝却染上了果味的色彩,变得更加鲜艳、更加坚韧。当共情界缓缓消散,留下的不是虚无,而是无数条更加清晰的金线,将各域的麦田、石墙、冰原、沼泽紧紧连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
牵风兽们趴在麦网中枢的石台上,舔着流岚果的果核,脖子上的铃铛时不时轻响一声,像是在回味共情界的热闹。阿禾蹲下身,轻轻抚摸最大那只牵风兽的背,它的皮毛上沾着来自不同界域的泥土,却在情丝的滋养下,变得柔软而温暖。
她在《万灵志》上写下:“流岚果的香气散了,情丝却结了网;共情界的画面淡了,默契却生了根。当虚无界的黑气遇上八方的援手,当陌生的界域变成彼此的后盾,我们终于明白,共生从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日常——是你的麦长着我的纹,我的石开着你的花;是你的难牵动我的心,我的力温暖你的家。”
夕阳西下,麦网的金线在余晖中泛着金光。远处的界域传来隐约的声响——是兽域的麦浪在唱歌,石域的响石在伴奏,冰原的冰晶在鼓掌,沼泽的花朵在喝彩。这些声音顺着金线传来,在麦网中枢汇成一曲温柔的歌,唱着诸天万界的相遇,唱着情丝织就的永恒。
阿禾知道,只要这歌声不停,只要这情丝不断,无论虚无界藏着多少阴谋,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他们都能像此刻一样,手牵着手,根连着根,在彼此的目光里,长成最坚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