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心花在兽域的麦田里绽出第三朵时,石域的断墙上,踏风麦的幼苗已窜到半尺高,叶片上的沙纹被晨露浸得发亮。孩子们每天都来数新抽的嫩芽,石域的小孩捧着岩浆水小心翼翼地浇灌,兽域的小孩则把萤火虫装进竹笼,挂在麦秆上,说是“给花苗当保镖”。
阿禾看着麦网中流转的光流,忽然发现两域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像——兽域的温热里多了几分石域的厚重,石域的寒凉中掺了些兽域的灵动。她想起老宗主说过的“和而不同”,此刻才算真正懂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阿禾姐,石域的大叔说,他们的‘响石’能跟着风唱歌,要不要让它们也来兽域玩玩?”兽域少女抱着个竹篮跑过来,里面装着几只圆滚滚的响石,轻轻一碰就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阿禾眼睛一亮:“好啊,那我们也送点礼物回去。”她转身从麦田里摘了把成熟的踏风麦种,又捉了几只停在花上的萤火虫,“让响石听听麦浪的声音,也让石域的萤火虫带些麦香回去。”
石域那边很快有了回应。使者带着响石赶到两域交界的麦网节点,将石头埋进土里,又在旁边搭了个小风车。风一吹,响石随着风车转动碰撞,“叮咚”声混着麦叶的“沙沙”声,像支奇怪又好听的曲子。兽域的踏风麦种撒下去后,石域的孩子们蹲在旁边守着,每天都要扒开土看看有没有发芽。
几日后,石域的断墙下冒出了成片的绿芽,踏风麦的根须扎进石缝里,竟把几块松动的石头都缠得牢牢的。更奇妙的是,响石周围的萤火虫越来越多,它们好像格外喜欢石头碰撞的声音,总在石堆周围盘旋,到了夜晚,就把响石照得像缀满灯的风铃。
兽域的麦田里也多了新景致。响石被孩子们挂在麦秆上,风过时,“叮咚”声此起彼伏,惊起一群群萤火虫,像撒了把星星。焰心花长得愈发旺盛,花瓣边缘渐渐染上了麦田的翠色,远看像一团团跳动的绿火。
“你看这花,”石域使者蹲在花前,啧啧称奇,“在石域时是纯红的,到了兽域,倒像是穿了件绿裙子。”
兽域使者笑着接话:“你们的响石不也变了?以前敲着是‘叮咚’,现在混着麦响,倒像是‘叮沙沙’了。”
阿禾坐在麦网中枢,听着两域使者的笑声,忽然想做个更大胆的尝试。她调出麦网的能量图谱,找到两域能量最活跃的节点,将金线在那里打了个结——这是要把两域的核心能量暂时连在一起,看看会发生什么。
金线打结的瞬间,两域的天空同时亮起一道光带,兽域的麦浪突然朝着石域的方向倾斜,石域的断墙顶端竟喷出几缕细小的岩浆,在空中凝成金色的火花,落在麦田里,溅起一圈圈绿晕。
“快看!响石唱歌更响了!”石域的孩子们欢呼起来。
“我们的萤火虫好像变亮了!”兽域的孩子们也指着天空喊道。
阿禾看着光带中交织的能量流,忽然明白,所谓“和而不同”,不是刻意保持距离,而是敢于把自己的一部分交出去,也敢于接纳别人的一部分。就像响石融进麦浪的声音,焰心花染上麦田的颜色,改变不是失去自我,而是让原本的自己,长出新的可能。
傍晚时分,两域的孩子们聚在麦网节点旁,一边分享着石域的岩浆烤饼和兽域的麦香糕,一边听着响石和风的合唱。阿禾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手拉手围着光带转圈,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麦网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划分界限,而是为了让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色彩,能在同一个地方,唱出同一支歌。
麦网的光带在暮色中渐渐淡去,但两域的风还在互相串门,带着对方的气息,吹过麦田,吹过石墙,吹向更远的地方。阿禾知道,就算有一天麦网的光带消失了,这些融进彼此骨血里的改变,也会一直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