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宫奕端坐于隔壁雅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紧握着的酒杯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隔壁雅间里传来的每一句轻佻话语、每一次刻意靠近的响动,都让他心里发堵。
他看得分明,玉砚那逐渐僵硬的身姿,那细微的、试图躲避的动作,以及后来那明显不自然的潮红和微微的颤抖。
他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怒火与担忧交织,几乎要冲垮理智的堤坝。
恨不得立刻起身,一脚踹开那碍眼的屏风,将玉晨那只令人作呕的手从他的殿下身上狠狠掀开,再将那纤细颤抖的人儿牢牢护入自己怀中,隔绝所有窥探与伤害。
但他不能。
他深知玉砚此行目的为何,知晓他冒着巨大风险男扮女装潜入此地,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拿到确凿证据,彻底解决洒扫驿站的危机。
此刻若因一时冲动而暴露,不仅前功尽弃,更会将玉砚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他必须忍。
于是,他只能如同一头被困住的焦躁猛兽,强迫自己留在原地,每一寸肌肉都绷得死紧,全部的注意力却如鹰隼般死死锁定着隔壁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响。
当看到玉砚踉跄起身,以“方便”为由试图脱身,却被玉晨的人无声拦住时,洛宫奕的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玉晨此刻志得意满,看着眼前这“猎物”药效发作、步履蹒跚却强撑清高的模样,一种尽在掌握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甚至还生出了一丝荒谬的“怜香惜玉”之心,觉得这般绝色,若只是一夜露水情缘未免可惜,不如日后纳入府中做个王妃也未尝不可——他全然不知自己这龌龊念头是施加于亲弟身上。
他挥退了想要上前搀扶的下人,打算亲自“护送”这已是囊中之物的美人儿去“休息”。
玉砚只觉得浑身滚烫,力气正被一股股热流迅速抽走,视线都开始有些模糊。
他强撑着最后的清醒,跌跌撞撞地走向雅间外,看似无意识地一拐,恰好撞开了隔壁虚掩的雅间门扉,整个人软软地向前倒去。
下一瞬,他便落入了一个坚实而熟悉的怀抱之中。
洛宫奕早已候在门侧,几乎是瞬间便伸出手臂,将那滚烫绵软的身子稳稳接入怀中,随即迅速用宽大的袖袍和身形将其遮挡严实。
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
“将军…救我…”玉砚一落入这安全的怀抱,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撑的意志力也随之溃散。
他下意识地紧紧环住洛宫奕的腰身,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对方微凉的颈窝,声音细弱,带着难以忍受的哭腔和依赖。
“好难受…”
温香软玉抱满怀,尤其是这还是他心心念念、却不得不遵守约定强行克制着不去靠近的人,此刻正以如此诱人且全然依赖的姿态紧贴着他。
洛宫奕呼吸一窒,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将人更深地按入自己怀中。
怀中身躯的热度隔着衣料源源不断地传来,那纤细的腰肢在他掌心下微微颤抖,粉色衣裙衬得那泛红的肌肤愈发撩人。
玉砚早已被药物控制了神智,只觉得抱住的人体温偏低,舒适得令他想要喟叹。
他无意识地在洛宫奕紧实的胸膛上磨蹭,试图汲取更多凉意,缓解那从内而外灼烧他的燥热,口中不住地呢喃:“难受…帮帮我…”
洛宫奕眼神幽暗,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体内翻腾的躁动。
他知道现在最该做的是立刻带他离开,寻解药或是帮他疏导,而不是……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不客气地推开。玉晨一脸志在必得地跟过来,正要“接手”他的猎物,却猛地撞见那粉衣美人竟被洛宫奕紧紧抱在怀中的一幕!
那美人儿仿佛全身心都依赖着对方,姿态亲密至极。
玉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而变得铁青难看。
他万万没想到,洛宫奕这伪君子动作竟如此之快!眼看自己精心设计、即将到手的绝色,竟转眼就投入了他人怀抱!
一股极致的恼怒和被截胡的羞愤涌上心头。
他死死盯着那相拥的两人,尤其是洛宫奕那双看似平静却暗藏警告与占有欲的眼睛,又瞥了一眼那显然已神志不清、只会往洛宫奕怀里钻的美人,最终,那点可笑的“洁癖”和皇子尊严占了上风——这女人已被洛宫奕碰过了,他若再强行索要,岂不是拾人牙秽,平白惹人笑话?
“哼!”玉晨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眼神阴鸷地剐了洛宫奕一眼,终究没真的从大将军手里明抢人,只得愤愤然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心中已将洛宫奕骂了千百遍。
待玉晨的脚步声远去,洛宫奕紧绷的下颌才微微松动。
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不安分扭动、轻声哼唧的人儿,将人兜着抱起,用宽大的斗篷将其严实裹住,避开他人视线,迅速从另一侧通道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玉砚只觉得浑身像被点了一把火,从内而外灼烧得他神智昏沉,理智早已被那汹涌的燥热吞噬殆尽。
他眼眶泛红,沁出生理性的泪水,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又诱人。
他本能地贴近身边唯一熟悉的热源,那坚实胸膛传来的体温和清冽熟悉的气息,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救星。
他仰起头,水汽朦胧的眼睛无助地望着洛宫奕线条冷硬的下颌,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带着难以忍受的哭腔和哀求:
“将军…我好难受…快…快帮帮我…”
然而,抱着他的男人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手臂虽稳稳托着他,语气却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教训的意味:
“擅自行动,潜入这等龙潭虎穴,甚至不与我有半分商量。如今中了招,倒知道来求我了?不帮。”
这冷淡的拒绝让玉砚委屈难当。
身体里陌生的空虚感和灼热感变本加厉地折磨着他,每一寸肌肤都渴望着更紧密的触碰。他控制不住地小声呜咽起来,细碎的喘息声断断续续,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衣襟:
“呜…求你…真的好奇怪…帮帮我…”
看着他这副全然失陷、依赖渴求的模样,洛宫奕眼底深处的墨色翻涌得更加剧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凑近那泛着粉色的、敏感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诱哄:
“求人…总该有点诚意。殿下似乎都好些日子,未曾唤过微臣‘夫君’了。”
玉砚此刻哪里还有平日半分清冷自持,被药物和情潮支配着,只模糊地听懂对方想要听某个称呼。
他几乎是立刻顺从地,用那被情欲浸染得软糯甜腻的嗓音呜咽着唤道:
“夫君~…夫君…我要你…”
这一声“夫君”叫得百转千回,带着无尽的渴求与依赖,瞬间点燃了洛宫奕一直强行压抑的火焰。
他手臂猛地收紧,将怀里滚烫绵软的身子更深地嵌入自己怀中,几乎要揉进骨血里。
“要我为殿下做什么?”他却不依不饶,继续低声追问,灼热的唇几乎要贴上那红透的耳垂,非要听这害羞的人儿亲口说出更多。
玉砚被他逼问得浑身颤抖,残存的最后一丝羞耻心让他无法将那些更露骨的话说出口。
只能把小脸深深埋进洛宫奕的颈窝,发出模糊而急促的喘息,身体却诚实地在他怀里难耐地磨蹭着,用行动表达着难以言说的需求。
洛宫奕低低笑了一声,不再逗他。
他用自己的斗篷将玉砚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径直下楼,无视了沿途所有或惊诧、或好奇、或暧昧的目光。
而他这番举动,在软红阁众人眼中,不啻于投下了一颗惊雷!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那位以不近女色、冷峻严明着称的大将军洛宫奕,竟然亲自抱着一位身形窈窕、着粉色衣裙虽被斗篷遮盖,但方才惊鸿一瞥已足够惊艳的女子,面色冷峻却步伐急促地离开了!
而那女子,片刻前分明还是二皇子玉晨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
“天哪!洛将军他…他把二殿下看上的姑娘带走了?!”
“我没看错吧?将军不是从来不来这种地方吗?这…这直接抢人?”
“那姑娘是谁?竟能让大将军如此失态?”
“怪不得将军平日对投怀送抱的美人不假辞色,原是好这一口?竟是喜欢来青楼里寻……”
“这明日京城里可要有大新闻了!大将军夜闯青楼,强夺二皇子红颜知己!”
“何止是带走,看那方向,怕是直接带回将军府了吧?!”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兴奋与难以置信。
老鸨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既心疼可能到手的赏钱飞了,又隐隐觉得这消息若传开,软红阁的名声恐怕要更上一层楼——虽然方式有点诡异。
可以想见,不出明日,各种香艳离奇、添油加醋的版本就会传遍京城每一个角落:
“冷面将军为红颜一怒冲冠,青楼豪夺皇子禁脔”
“铁树开花,大将军的秘密情人竟是青楼花魁?”
“二皇子与大将军青楼争风,美人花落谁家?”……
不知有多少倾慕洛宫奕的闺阁少女得知消息后要心碎落泪,也不知有多少人会暗中揣测这能引得两位重量级人物争夺的女子,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而此刻的洛宫奕,全然无视身后掀起的惊涛骇浪,他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怀中不断轻颤、发出细碎呜咽的人儿身上。
他抱着他的殿下,踏着夜色,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只想尽快赶回府中,为他解除那该死的药性。
至于明天京城会如何议论,二皇子会如何暴跳如雷,他此刻根本无暇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