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话音尚未落定,讲台前第一排的三名学生忽然身体一僵。其中一人手中刚接满的清水泼洒在地,另一人猛地抱住头颅,指缝间渗出低哑的呻吟。他们的皮肤表面,自脖颈向下蔓延出细密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边缘微微凸起,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爬行。
全场静了不到半秒,随即爆发出惊叫。家长慌忙后退,座椅被撞翻的声音接连响起。一名麻瓜母亲死死拽住孩子的手臂,声音发抖:“别碰他!快叫人!”
佩妮瞳孔微缩,袖中符文阵瞬间全开。她没有回头,却已感知到斯内普的身影如影随形地滑向台侧,黑袍未扬,脚步无声。她的指尖掠过耳坠,系统界面在意识中闪现:【检测到高阶寄生类黑魔法波动,来源:观众席左前方】。
“是‘噬灵藤咒’。”斯内普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传入她耳中,“附着神经末梢,三分钟内可操控宿主行为。若不及时剥离,他们会攻击身边最近的人。”
佩妮没有回应。她双臂一展,掌心向上,魔力自心口奔涌而出。一声短促的咒语从唇间迸发:“purum Vinctus!”
三道金光自她指尖喷射而出,化作锁链形态,精准穿透三名学生的后颈。那并非真正的穿刺,而是以魔力为引,在神经与咒文交界处强行钩取。锁链末端泛起微光,勾住三团藏匿于体内的漆黑雾状物——那是咒灵本体,形如扭曲的藤蔓根须,正剧烈挣扎。
她手腕一收,锁链猛然绷直。三团黑雾被硬生生拽出体外,在空中扭动嘶鸣。就在即将溃散之际,其中一团骤然膨胀,张开虚幻的口器,发出一道清晰的人声:
“你们……毁了一切……”
那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喘息与怨毒,却是托比亚的嗓音无疑。
全场死寂。
佩妮指尖微颤,不是因为魔力反噬,而是那一声嘶吼中夹杂的真实痛苦。她早知托比亚参与阴谋,但从未想过他竟能驱动如此高阶的黑魔法。这已非单纯的仇恨,而是某种更深的绑定——仿佛他的意志,已被咒术本身吞噬。
她不动声色地收手,金链消散,黑雾湮灭于空气。医疗组立刻上前,将三名学生抬离现场。她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第一排左侧。
托比亚仍坐在那里。
酒杯还在他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脸铁青,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仿佛刚才那声嘶吼只是众人的幻觉,又或,早已成为他沉默外壳下的常态。
佩妮没有动。
她知道此刻揭发毫无意义。无凭无据,只会被斥为“院长迫害麻瓜家属”。更何况,那咒灵临灭前的哀嚎,并非单纯的操控信号——它承载了真实的情感波动,说明托比亚不仅知情,还可能承受着某种反噬。
她转身,重新站定讲台中央。
高跟鞋落在石面上,声音比先前更稳。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时语气冷冽如霜:
“今天,我们不是来证明谁该拥有魔法……”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托比亚的方向,一字一句续道:
“而是要告诉所有人——没有人,能用恐惧绑架未来。”
台下鸦雀无声。几名原本窃窃私语的年长巫师闭上了嘴。麻瓜家长们虽仍面色苍白,却不再后退。他们望着台上那个身披暗红外袍的女孩,十岁年纪,身形纤细,却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直指人心。
斯内普悄然退至台侧阴影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起。他没有再看父亲,但目光扫过地面残留的墨痕时,瞳孔短暂收缩了一下——那痕迹边缘,有一丝极淡的灰烬,正被通风气流缓慢卷起。
他认得那种灰。
幼年时家中壁炉烧尽的药渣,混着父亲偷偷研磨的骨粉,燃尽后便是这般颜色。他曾以为那只是酗酒者的疯癫习惯,如今才明白,那是某种仪式性施法的残余。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左手,袖口滑出半寸银针——那是他自制的魔药探针,可检测残留魔力活性。针尖轻触地面灰烬,瞬间泛起一层暗红涟漪。
【确认:含‘魂契引’成分,用于远程绑定施法者意志】
他眸色骤沉。
这不是简单的干扰,也不是临时起意的报复。托比亚早已被卷入某个更深的体系,甚至可能……成了某种媒介。
他抬眼望向佩妮。
她正继续演讲,声音平稳,字句清晰:“魔法的本质,不是血脉,不是出身,而是选择。选择相信,选择守护,选择打破枷锁。”
她说这话时,指尖轻轻抚过耳坠。
系统界面悄然浮现:
【任务进度更新:维持典礼秩序至演讲结束】
【剩余威胁源:1\/3】
佩妮眼神微动。
还有一处隐患未除。她能感觉到,那股魔力波动并未完全消散,只是蛰伏下来,藏在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像是等待时机,又像是在……观察。
她放缓语速,开始讲述第一个麻瓜学生学会漂浮咒的故事。台下气氛逐渐缓和,孩子们听得入神。可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时刻,礼堂穹顶的几盏悬浮蜡烛忽然轻微晃动。
不是风。
空气静止,暖流稳定。
那晃动来自内部——烛芯燃烧的节奏变了。原本匀称的火苗,此刻忽明忽暗,频率诡异,竟与方才咒灵被抽出时的震颤完全一致。
佩妮话音未断,眼角余光已锁定其中一盏。
烛光第三次闪烁时,她指尖一弹,一枚无色液体自袖口滑落,滴入讲台边缘的水杯。水波荡漾,倒映出烛影——那火苗深处,隐约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符号,形似锁链缠绕眼球。
她心头一凛。
这不是新的攻击,而是监视。有人通过这些蜡烛,实时窥视典礼进程,甚至可能……正在记录她的魔力波动模式。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打断演讲。
只是轻轻将左手覆上讲台边缘的雕花扶手。魔力顺着手掌流入木质结构,沿着预埋的符文回路悄然扩散。整座讲台底部,一层几乎不可见的透明屏障正在生成——那是系统兑换的“反向侦测膜”,可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逆向追踪监视信号源头。
三秒后,系统提示浮现:
【侦测到隐匿信号发射点:位于礼堂东侧通风管道】
她依旧面不改色。
“所以我说,”她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全场,“真正的魔法,从不怕被看见。”
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东侧通风口的蜡烛突然熄灭一盏。
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
仿佛有无形的手,一盏接一盏,将光明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