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杖尖端还抵在斯内普腕间,药渍的痕迹尚未散去。佩妮正要施咒查验,地窖上方忽然传来三声急促的钟鸣——不是霍格沃茨的报时,而是魔法部紧急传唤的讯号,音波穿透石壁,震得通风管道嗡嗡作响。
她收手,魔囊自动浮出一张烫金令状,边缘泛着银灰禁纹。斯内普瞥了一眼,声音压得极低:“伦理审查庭,指控我们非法操控同僚心智。”
佩妮冷笑,指尖划过令状背面,一道微弱的追踪魔力被她顺手掐灭。“他们不等药效发作,就急着把我们架上火堆。”她将空瓶与手套塞入内袋,又取出一枚晶片贴在通风口内侧,“冻结符已启动,三小时内不会扩散。”
斯内普袖口一抖,残留的魔力波动被他悄然抹平。两人并肩走向密道出口,身后地窖重归死寂,唯有那台被拆解的滴注装置静静躺在地板上,齿轮停在最后一圈。
执事已在回廊尽头等候,黑袍无风自动,神情冷硬。佩妮没多言,只抬手整了整领口,情侣咒文隐于衣料之下。斯内普落后半步,目光扫过走廊两侧阴影,脚步未停。
审判庭设在魔法部地下三层,穹顶刻满监视咒文,观众席坐满了记者与官员。中央立着一座青铜审讯台,地面镶嵌着反幻象符阵。他们刚踏入门槛,一片窃语便如潮水般涌起。
托比亚已经被带了上来,双手被缚,脸色涨红。他一见斯内普,立刻嘶吼:“你这逆子!被那女人下了迷情剂是不是?连亲爹都不认了?”
斯内普脚步一顿,没有抬头。
佩妮却径直走上前,站定在审讯台中央。她抬手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下方的咒文印记。蓝光浮现,纯净而稳定,如同深海中的星点。
“我请求校医院派员现场检测。”她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检测我和斯内普的大脑封闭术强度,确认是否存在外来精神干预。”
主审席上的梅琳娜·沃灵顿皱眉:“此举并无先例。”
“那就创造先例。”佩妮盯着她,“你们说我用魔法控制他,那就用魔法来证伪。否则,今日不过是一场披着律法外衣的羞辱。”
片刻沉默后,一名白袍巫师从旁侧走入,手持检测魔杖。他先对佩妮施咒,魔杖尖端泛起淡金色涟漪。
“思维壁垒完整,无侵入痕迹。”
再转向斯内普,过程重复。
“同上,未受操控。”
全场安静下来。
托比亚仍在咆哮:“假的!都是演的!他从小就不听我的话,肯定是被洗了脑子!”
“您儿子十岁那年,被您打断三根肋骨。”佩妮突然开口,目光直视托比亚,“他在雪地里爬了半里路才被我找到。那时候,是谁不要他?”
托比亚噎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沃灵顿清了清嗓子:“即便不存在魔法控制,如此紧密的情感依附,仍属异常。一个纯血巫师,与麻瓜出身者缔结不可分割的契约,是否违背自然秩序?”
“自然?”佩妮轻笑,“您知道什么是自然吗?是孩子蜷缩在墙角听着父母厮打?是母亲死前攥着药方说‘我不想变成怪物’?还是父亲用酒瓶砸向会魔法的妻子,只因为她能做他永远做不到的事?”
她一步步逼近审讯台,“你说的自然,不过是弱者被踩进泥里的借口。”
沃灵顿脸色铁青,正要开口,人群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斯内普单膝跪地,落在佩妮身侧。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缓缓抬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位置。黑袍垂落,袖口擦过地面,留下一道细微的折痕。
全场屏息。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这里早被您无法理解的魔法填满了,父亲。它不叫迷情剂,它叫选择。”
话音落下的瞬间,情侣咒文骤然亮起,由蓝转红,如血丝蔓延,又迅速归于平静。佩妮没有抽手,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肩头。
两人背影并立,像一堵无法穿透的墙。
托比亚猛地挣扎起来,却被执事强行拖离。他临走前回头怒吼,声音戛然而止——一道缄默咒封住了他的嘴。沃灵顿坐在主审位上,手指紧扣扶手,指节泛白,再未发一言。
记者们疯狂记录,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刮出刺耳声响。有人试图提问,却被守卫拦下。审判庭陷入一种奇异的静默,仿佛刚才那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判。
佩妮依旧站在原地,手仍搭在斯内普肩上。她能感觉到他心跳的节奏,平稳而有力。台下众人或震惊、或忌惮、或动摇,但她不再在意。
就在这时,她指尖微微一颤。
不是来自斯内普,也不是周围魔力波动。
而是魔囊深处,那枚曾承载系统的晶片,传来一阵极低频的震动,像是某种信号正在重启。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袖口遮住手腕。斯内普缓缓起身,站回她身侧,两人依旧并肩。
一名执事上前,语气缓和了些:“今日审理暂告一段落,请两位配合后续调查通知。”
佩妮点头,目光扫过空荡下来的审判席。沃灵顿已经离席,只留下一枚徽章遗落在桌上,银灰色,边缘刻着“纯血监督”四字。
她没去捡,也没多看一眼。
转身时,斯内普略略靠近半步,声音极轻:“接下来?”
“等。”她说,“等他们发现,真正的棋局才刚开始。”
两人走出审判庭,走廊灯光昏黄。身后大门缓缓闭合,金属摩擦声在空旷中回荡。佩妮右手插进魔囊,指尖触到那枚温热的晶片,震动仍未停止。
她握紧它,步伐未变。
前方拐角处,一只猫头鹰静静蹲在信架上,爪中抓着一封未拆的信,羽毛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