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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琼峰上,李长寿与林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截教门人,来者不善。

“走。”李长寿言简意赅,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率先朝着山门方向飞去。林峰紧随其后,气息内敛,如同寻常刚成仙的弟子。

度仙门山门之外,气氛已然有些紧张。以掌门忘情上人为首,数位长老(包括玖乌、万灵云等)已然到场,正与两名来客对峙。一方仙风道骨,气度沉稳;另一方则煞气隐隐,带着几分截教特有的倨傲。

那为首的截教门人,身着青灰色道袍,面容瘦削,眼神锐利如鹰,手持一柄拂尘,正是元泽道长。他身旁站着一名少年,锦衣华服,面容俊朗,额生一对晶莹玉角,龙气隐现,却面带不忿,正是东海龙宫二太子敖乙。两人身后,还跟着几名气息不弱的截教弟子,眼神睥睨,打量着度仙门众人。

“元泽道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忘情上人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却自带一派掌门威仪。

元泽道长拂尘一摆,算是还礼,声音略显沙哑:“忘情掌门客气了。贫道今日贸然来访,实为化解一段因果,而非寻衅。”他话虽如此,但其身后敖乙及一众弟子那毫不掩饰的审视与隐隐敌意,却让气氛轻松不起来。

“哦?不知是何因果,竟劳烦元泽道友亲自前来?”忘情上人不动声色。

元泽目光扫过度仙门众人,最终落在刚刚赶到的李长寿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此事,与我这新收的徒儿敖乙,以及贵派的…李长寿师侄,有些关系。”

李长寿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恭敬行礼:“晚辈李长寿,见过元泽前辈,敖乙道友。”

敖乙看到李长寿,眼中顿时燃起怒火,上前一步,指着李长寿道:“师尊!就是他!当日东海之上,就是他…就是他使诈!弟子明明…”

“敖乙!”元泽低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略带警告地瞥了他一眼。敖乙悻悻闭嘴,但脸上的不忿丝毫未减。

元泽这才转向忘情上人,语气缓和了几分:“掌门勿怪,小徒年轻气盛。事情缘由,贫道大致知晓。当日东海盛会,小徒敖乙与长寿师侄确有一战,二人皆…演技精湛,双双‘重伤’退场。”他特意在“演技精湛”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李长寿面不改色,心中却飞速盘算。这元泽,似乎并非单纯来找茬?

元泽继续道:“小徒本意,是想借败于人族修士之手,警醒龙族,莫要再沉溺往日辉煌,固步自封。他本打算事后寻机拜入度仙门,继续…嗯,‘激励’龙族。”说到这,他看了敖乙一眼,敖乙脸色微红,低下了头。

“然而,”元泽话锋一转,“小徒偷跑出龙宫途中,恰遇长寿师侄…变换了容貌形迹(李长寿心头一凛),误以为是龙宫追兵,出手偷袭。结果…呵呵,长寿师侄手段非凡,非但将其反制,还…‘物理’洗去了他部分记忆。”

李长寿:“…” 果然是为了这事!当时为了脱身和避免麻烦,下手是重了点…

“后来,小徒流落在外,幸得贫道遇见,见其心性尚可,便收入门下。”元泽拂尘轻摆,“此次前来,一是贫道知晓度仙门乃人教度厄真人所创,与我截教同属玄门,三清本是一家,些许误会,不宜结怨。二来,也是想了却这番因果,免得小徒心中执念,影响修行。”

忘情上人与众长老闻言,神色稍缓。原来并非寻仇,而是来化解干戈的?这元泽倒是通透。

玖乌长老开口道:“既如此,元泽道友意欲如何?”

元泽微微一笑:“简单。让小徒敖乙,与长寿师侄,以及双方门下弟子,切磋一番,不论胜负,只论道法,就此了却因果,如何?”他目光扫过李长寿,“当然,听闻长寿师侄擅长阵法,不如就以阵法演武,点到即止,也免得伤了和气。”

敖乙闻言,立刻抬头,眼中战意重燃:“对!李长寿!上次不算!这次我们再比过!就比阵法!”

李长寿心中念头急转。这元泽看似和气,实则老辣。切磋了因果是假,借机探他虚实、或许还有敲打度仙门之意才是真。但对方占着理(毕竟自己洗了人家徒弟记忆),又抬出三清一家的名头,度仙门不好直接拒绝。

忘情上人看向李长寿:“长寿,你意下如何?”

李长寿躬身道:“全凭掌门师伯做主。只是弟子修为浅薄,恐难当大任。”

“无妨,”元泽笑道,“贫道这些弟子,也皆非真仙,正好切磋印证。”他身后几名截教弟子也跃跃欲试。

“既如此,”忘情上人颔首,“便依元泽道友所言。于演武场布置阵法,双方弟子切磋一番,以道会友。”

众人移步至度仙门演武场。元泽带来的几名截教弟子率先入场,一个个眼神倨傲,显然对自家阵法颇有信心。敖乙更是摩拳擦掌,死死盯着李长寿。

李长寿则不慌不忙,对林峰和一旁跟来看热闹的蓝灵娥低声道:“你们在此观战,勿要靠近。”随即又对掌门和元泽行礼,“弟子需稍作准备。”

得到允许后,李长寿步入场中,看似随意地洒出几枚阵旗,埋下数块灵石,动作行云流水,却暗合玄奥轨迹。不过片刻,一座看似简单,却隐隐勾连地脉气息的复合阵法便悄然成型,光华内敛,看不出深浅。

“请。”李长寿布阵完毕,对敖乙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敖乙冷哼一声,与几名截教弟子对视一眼,同时踏入阵中。他们一入阵,眼前景象瞬间大变!不再是演武场,而是陷入了一片迷雾重重、杀机暗藏的奇异空间!

“雕虫小技!”一名截教弟子不屑,手持罗盘,试图推演阵眼。然而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根本无法定位!

另一弟子施展破阵灵诀,光芒打出,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敖乙怒吼一声,显化部分龙身,试图以力破巧,龙爪撕裂迷雾,却发现迷雾之后仍是迷雾,无穷无尽!阵法之力绵绵不绝,反而将他的力量不断消弭、反弹!

几名弟子各显神通,左冲右突,却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虫,越挣扎束缚越紧!阵法变幻莫测,时而烈焰焚天,时而寒冰刺骨,时而幻象丛生,攻击的却并非肉身,更多是针对心神与灵力运转!不过一炷香时间,几名截教弟子已是汗流浃背,脸色发白,灵力消耗巨大,连阵法的核心都没摸到!

元泽道长原本淡然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看得出,李长寿这阵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极高深的困、幻、消、反诸般妙用,与地脉结合完美,生生不息!更难得的是其对心神的干扰,极其精妙。自己这几个心高气傲的徒弟,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师尊…”一名弟子狼狈地喊道,已是黔驴技穷。

元泽眉头紧锁,忽然一步踏出,竟也走入了阵中!“贫道也来试试长寿师侄的妙阵。”

他一入阵,立刻感受到不同。阵法压力骤增,变化更加诡异莫测,仿佛有灵性般专门针对他而来!元泽乃真仙修为,见识广博,立刻静心凝神,拂尘挥洒,道道清光护住周身,试图寻找阵眼破绽。

然而,李长寿这阵法乃是他精心推演,岂是易与?元泽很快发现,此阵竟似有无穷变化,阵眼飘忽不定,更与整个度仙门的护山大地脉隐隐呼应!除非以绝对实力瞬间摧毁整个演武场乃至部分地脉,否则极难强行破开!而那样做,无异于与度仙门开战了!

元泽在阵中左冲右突,拂尘清光连连刷动,破开一层层幻象与阻碍,却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他额头渐渐见汗,心中已是惊涛骇浪!这李长寿,不过初成真仙,阵法造诣竟已如此恐怖?!此子绝不能小觑!

场外,度仙门众长老见状,也是面露惊讶,随即化为欣慰。玖乌长老抚须暗道:“这小子,藏得可真深…”

忘情上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开口道:“长寿,元泽道友乃客人,莫要失了礼数。”

阵中的李长寿闻言,心领神会。他本意也只是展露实力,让对方知难而退,并非真要结怨。见元泽也已亲身试阵,面子给足,也该收手了。

他手中法诀悄然一变。

阵中,正感到压力山大的元泽,忽觉周身一轻,眼前迷雾迅速散去,幻象消失,眨眼间便重新回到了演武场上。那几名狼狈不堪的弟子和一脸不甘的敖乙也同时被“吐”了出来,一个个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看着李长寿的眼神已带上了惊惧。

阵法光华缓缓敛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元泽道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震动,拂尘一摆,脸上恢复平静,对李长寿颔首道:“长寿师侄果然深藏不露,阵法之道,贫道佩服。此阵…精妙绝伦,贫道…未能尽破。”他坦然承认,倒是显得光明磊落。

李长寿连忙谦逊回礼:“前辈过奖,晚辈侥幸,仗着地利罢了。前辈修为高深,若全力施为,晚辈此阵早已破去。”

两人互相给台阶下,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敖乙看着李长寿,虽然不甘,但亲身经历了那恐怖阵法,深知对方已是手下留情。再想到对方以人族之身,竟能掌握如此强大的力量,对比龙族如今…他眼中傲气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挫败,有震撼,更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改变龙族现状的决心。

“我…输了。”敖乙低下头,声音沉闷,却带着一丝服气,“李师兄阵法通玄,敖乙…心服口服。”此番较量,彻底打掉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与傲慢。

元泽见状,微微点头,对忘情上人道:“掌门,因果已了。小徒经此一事,想必也能静心修行了。”

忘情上人笑道:“道友客气,年轻弟子切磋印证,本是常事。既如此,不如由我度仙门设下薄宴,款待道友与诸位高徒,也算尽地主之谊。”

元泽自然应允。

是夜,度仙门宾客殿内灯火通明,双方弟子齐聚一堂。经过白日的“切磋”,截教弟子收起了倨傲,度仙门弟子也展现了气度,双方推杯换盏,气氛倒是融洽了许多。敖乙甚至主动找李长寿敬酒,请教了一些阵法基础的问题,李长寿也一一解答,言谈甚欢。

林峰和蓝灵娥坐在角落一桌。蓝灵娥小口吃着灵果,看着场中热闹景象,小声道:“小师弟,大师兄真厉害!那个元泽道长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居然都破不了大师兄的阵!”

林峰端着一杯清茶,微微颔首:“师兄阵法,已得地利人和之妙,确有独到之处。”他目光扫过与敖乙交谈的李长寿,以及主桌上正与忘情上人、玖乌长老等人低声商议着什么的元泽道长。

【小千,】他在识海中问,【元泽与掌门商议何事?】

【能量波动分析+唇语解读中…(????)】小千迅速反馈,【话题:龙宫后续事宜。(★w★) 元泽提议:由他亲自与度仙门代表(玖乌长老)一同前往东海龙宫,说明今日之事,彻底化解误会,并…商讨可能的合作?(????) 掌门似有意动。(★w★)】

林峰(识海):【嗯。】 这元泽,倒是个会做人的。如此一来,既全了截教面子,又卖了度仙门和龙宫人情,还将敖乙之事圆满解决,一举数得。

宴会持续到深夜方散。元泽一行人被安排到客峰休息。

待宾客散去,忘情上人、玖乌长老等度仙门高层却并未休息,而是齐聚掌门静室。

“掌门,这元泽所言,有几分可信?”一位长老问道。

忘情上人沉吟片刻:“观其言行,倒不似作伪。他与敖乙之事应是真的,此番前来,化解因果为主,试探为辅。最后提议共往龙宫,亦有结交之意。”

玖乌长老点头:“截教势大,门人良莠不齐,这元泽倒是个明白人。若能借此与部分截教门人交好,对我度仙门并非坏事。龙宫那边,也确实需有个交代,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既如此,”忘情上人做出决定,“便有劳玖乌师弟,明日与元泽道友一同前往东海龙宫一行,务必妥善处理此事。”

“遵命。”玖乌长老拱手应下。

夜色渐深,度仙门重归宁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似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平息了。唯有小琼峰上,李长寿又在默默清点着他的保命符箓,思考着下一步的苟道大计;而林峰则望着东海方向,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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