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们将得不到任何休息,因为更为重要的12台主力聚变推进发动机将要被安装,时间是紧急而宝贵的
在发动机安装的过程,原先的聚变反应堆内,那些运输的滑动轨道将会被拆除,与此同步进行的还有外壳的安装转换炉实际上并没有多大,这一点直接可以通过战舰内部的起重平台进行安装,包括运接平台的转接,但时间依然紧急
而这些聚变引擎之大,直径1km的庞大身躯,就连特制的平板运输车也无力承担其重量,哪怕将轮胎跟液压杆加到每平方米4个的程度,他们仍然会面临崩溃
好在Stc早已想到了这一点,数万条钢制铁轨被铺设在整个船坞的后方,也就是安装引擎的空缺位置处,这些铁轨一直延伸到引擎的建造工厂中,工厂并不远,但也有足足500m的距离
这些引擎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一些减重处理,在后续中可以通过模块化的方式对后续部件进行补充安装,但其重量依旧不可小觑
每一个引擎的空缺位置处,都有上2000条的轨道在此等候,这也就意味着每隔50cm就有一条轨道,而在这些轨道的下方铺设的则是厚厚的陶钢层,这里的地面早已被换成了陶钢,以用来承受发动机巨大的重量
林华宇在为最后一台发动机做好校准准备后,运输正式开始了
重型运载平台下方密密麻麻的特制钢轮将这个庞然大物给支撑了起来,由于这些引擎在制造的时候就处于一个巨型支撑支架上,这也就意味着这些平台只需要深入引擎下方就可以将引擎运走
钢轮碾过铁轨的尖啸声像一万把钝锯在切割神经。
林江站在观测台上,耳膜随着每一次金属摩擦而震颤。五百米的运输距离被分割成无数个半毫米的刻度——Stc的机械眼锁定着每一组轮轴的偏转角度,数据流在他视网膜上炸开成片的猩红警告。
“温度”他说道,声音淹没在液压马达的轰鸣中。
Stc的机械臂展开,全息投影上,十二组引擎运输平台的温度曲线正以不同速率爬升。最前方的3号平台已经突破安全阈值,钢制轮毂泛着危险的暗红色。
“轴承润滑油蒸发率37%”Stc的电子音比平时快了12%,“需要降温”
没有人大喊,没有慌乱。工程师们像精密仪器般运作起来——
戴着隔热手套的工人将液氮喷枪探入轮轴缝隙,白雾炸开的瞬间,金属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三台冷却车沿着轨道并行,高压气流掀起众人沾满油污的衣角。
“继续”林江盯着平台与轨道接触面迸溅的火星,“减速0.5个百分比”
钢铁在抗议。
每前进一米,钢轮与铁轨的咬合处就崩出更多晶化的金属碎屑。某个瞬间,7号平台左前侧的轮组突然下沉0.5m——陶钢地基在重压下竟然微微变形,但又立刻被后续轮组分摊了压力。
“重量分布偏移”Stc的机械手指在全息图上划出新的应力曲线,“允许继续”
林江的掌心贴在观测台的防爆玻璃上。透过因共振而颤抖的玻璃,他看见
每一条轨道都在高频震颤,像被拨动的琴弦
液压油从马达密封圈渗出,在高温中化作蓝烟
工人们紧绷的下颌线,汗珠顺着安全绳滴落在铁轨上,瞬间汽化。
最年轻的轨道巡检员突然举起荧光棒。在他脚下,一段铁轨接缝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开裂缝。
“填缝剂!现在!”
三个穿着冷却装甲的技术员扑上去,将冒着泡的纳米修补胶挤入裂缝。胶体接触高温金属的刹那,腾起的黑烟中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
Stc的传感器捕捉到林江骤然加速的心跳。
“还有两百米”机械贤者说,声音像从很远的隧道尽头传来,“它们在听”
“谁?”
“钢铁”Stc的电子眼倒映着扭曲的轨道,“它们在学着承受神之重量”
意外没有降临,12台引擎都被平稳的运输到了它该待在的位置,接下来就是吊装了
在战舰的内部自带的吊装平台已经整装待发,上百条的碳纤维缆绳从卷轴上垂下
第一根碳纤维缆绳绷紧的瞬间,整个船坞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江站在指挥甲板上,耳边的通讯器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确认声,每一个音节都像绷紧的弦。战舰内部的吊装平台缓缓启动,液压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滑轮在颤抖。
不是故障,而是纯粹的物理反应——十二台聚变引擎,每一台都重达数十万吨,此刻正被上百条碳纤维缆绳缓缓提起。这些缆绳每一条都粗如成年人的腰身,表面编织着纳米级强化纤维,理论上足以承受百倍于此的重量。
但理论只是理论。
“启动一级吊装程序”Stc的机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不带任何起伏,却让所有人的呼吸为之一滞。
吊装平台的液压马达开始运转,缆绳卷轴缓缓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林江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全息投影上——引擎的实时重量分布、缆绳张力、滑轮轴承温度、液压系统压力……每一项数据都在跳动,像一颗颗不安的心脏。
“1号引擎,上升0.5米”
缆绳绷直,引擎微微离开运输平台。钢制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崩裂。但——
“稳定”Stc的声音传来,“继续”
没有人说话。
工程师们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眼睛盯着监测屏幕,手指悬停在紧急制动按钮上方。汗水从他们的安全帽边缘滑落,砸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
战舰外部的观察窗旁,几名技术员紧贴着防爆玻璃,瞳孔里倒映着缓缓升起的庞然大物。
“2号引擎,同步吊装”
第二组缆绳开始收紧,滑轮组的轴承温度瞬间飙升。冷却系统立刻介入,液氮喷流在高温金属上炸开一片白雾。
“轴承温度……临界”一名工程师低声报告。
“继续”林江的声音像淬火的钢铁。
十二台引擎,每一台都在以毫米级的精度被调整位置。
“3号引擎,偏左0.3度”
微调。缆绳的张力数据疯狂跳动,但仍在安全范围内。
“4号引擎,下降0.1米,重新校准。”
液压系统的压力指针微微颤抖,像被无形的手拨动。
“5号引擎,稳定,准备对接”
第一台引擎终于抵达安装位置,战舰内部的机械臂缓缓伸出,锁定接口。
“对接开始”林江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平稳
齿轮咬合,螺栓旋紧,等离子焊枪亮起刺目的蓝光。
“1号引擎……锁定”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压抑的欢呼,但很快又被接下来的指令淹没。
“下一台”
当最后一台引擎的对接指示灯由红转绿时,船坞内的空气仿佛突然恢复了流动。
林江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Stc的机械关节因长时间超负荷运算而冒着淡淡的热雾,电子眼的蓝光也暗淡了几分。
“吊装完成”Stc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似乎疲惫的电子杂音,“误差……0.0007%”
没有人庆祝,没有人欢呼。工程师们只是沉默地摘下安全帽,擦去额头的汗水,然后——
“开始下一阶段”林江说道。
巨大的液压钳将这些引擎的支撑点全部夹住,自动焊接机将连接处的铰链全部焊死,对接口处,数千名工人正在挥舞着手中的电焊枪
“检测中”Stc的声音传来
“完成进度35%”
整个战舰的引擎后方,星星点点的蓝白色火光从缝隙中亮起,这些特制的焊条在数千名经验老道的维修人员和工作人员以及一些智能焊接机器人的操作下,进度拉的很快
所有缝隙都已经被焊死
但这仅仅只是初步的外围焊接,真正的焊接还要依靠辅助机器人完成,但这一过程要持续很长的时间,每一个圈都有将近5km长,而每一个截面都有将近2m厚,这还仅仅只是外围
随着工人的撤离,焊接机器人登场了,在战舰的下方,运输车将特制的焊条卷轴送入其中
喷枪在加热,使得两边的铰接处软化,厚重的焊条卷轴被送入,更加绚丽的火光从焊缝中喷出
只要完成了焊接这一过程,后续就可以将一切辅助支撑设备给全部拆卸了,所有人都很焦急,但同时他们也要保证质量,谁也不清楚这艘战舰会运行多长时间可能会有一百年,也可能会有1万年,发动机的安装是一次性,也是所有人甚至整个人类文明唯一一次机会
“截面监测如何?焊缝气泡……”
“没有任何焊缝气泡,超声波和激光检测反馈一切正常,质量100%达标”Stc向林江汇报着
焊接机器人的红眼在黑暗中亮起,像一群苏醒的机械蜂群
它们的焊枪喷口已经预热至白炽,特制焊条被自动送料机构推送至焊缝起点。第一台机器人俯下身,焊枪尖端抵住接缝的瞬间——
“滋”
刺眼的蓝白色电弧炸开,光污染警报立刻在船坞内响起。所有人都戴上了滤光护目镜,但强光仍然透过缝隙在地面上投下跳动的鬼影。
林江站在观测平台上,全息投影里,焊接进度条以0.001%的速率缓慢爬升。
“温度场稳定”Stc的机械音在通讯频道里回荡,“焊层厚度误差±0.03mm。”
焊接机器人没有感情,但它们有节奏。
十二台主力引擎的接缝处,上千台自动焊机同时运作。它们的机械臂以完全一致的频率摆动,焊枪在金属表面划出完美的鱼鳞纹。焊渣飞溅,在氮气环境下形成细小的金属流星,撞上防护罩后凝结成黑色的珠粒。
“7号区域,焊速提升5%”Stc突然下令。
七号引擎下方的十二台焊机立刻调整参数,焊枪的嘶鸣声陡然尖锐。那里的接缝因为引擎自重产生了0.08mm的额外应力,必须用更深的熔透来补偿。
林江看着实时热成像图
“冷却剂喷射。”
自动喷淋系统启动,液氮雾幕笼罩在刚刚焊完的区段。金属遇冷收缩的吱嘎声像某种远古巨兽的骨骼在重组。
焊接进行了十七个小时。
没有人离开。工程师们轮流盯着各自的监控屏,能量饮料的空罐子在脚边堆积成小山。Stc的散热风扇早已切换到最大功率,冷却液蒸汽在他的机械关节间缭绕。
“最后一道环缝”林江的声音沙哑。
全息投影上,代表焊接进度的光带终于接近终点。焊枪的嘶鸣开始变得有规律,像一场即将落幕的交响乐。
突然——
“警报!9号焊机电极损耗!”
九号区域的焊枪尖端已经磨秃,电弧开始不稳定地跳跃。备用焊机立刻从导轨滑入接替,但就这么两秒的间隙,焊缝上已经留下一个微小的凹陷。
“允许继续。”林江说“记录坐标,后续补焊。”
机器人不会抱怨,不会疲惫。新焊机就位后,电弧重新亮起,将那个凹陷淹没在后续的鱼鳞纹中。
当最后一台焊机抬起焊枪时,船坞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冷却液喷淋系统最后一次启动,白雾笼罩着十二台引擎的接缝。热成像图上的亮斑一个接一个熄灭,就像星辰在黎明前隐去。
“超声波检测通过”
“x射线探伤无缺陷”
“压力测试100%合格”
Stc的电子眼扫过每一项数据,最终定格在林江脸上
“焊缝评级……完美”
有人欢呼,有的工程师们只是瘫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有人开始无声地流泪,这是属于人类的奇迹!
林江走到观察窗前。
窗外,十二台聚变引擎像沉睡的巨人般安卧在战舰的胸腔里。它们的接缝处还泛着暗红色的余热,但已经不再需要支撑,不再需要呵护。
“拆支架”他说。
重型起重机包括龙门吊缓缓降下,开始拆除那些临时支撑结构。当最后一根支柱被吊离时,引擎组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金属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