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蹲在石台边缘,指尖轻点青铜器表面。那七根骨管仍在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他收回手,罗盘贴在掌心,气运悄然注入,星图纹路微亮,指针指向炉心深处。
“开始。”他低声说。
藤蔓精灵立刻窜向育蛊炉底部,细长的枝条探入地缝,缠住几根连接地脉的暗管。茶树精灵悬浮在池面上,叶片轻颤,清气如雾洒落,毒液翻腾片刻后渐渐变得浑浊,不再泛绿光。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声巨响。
碎石从顶部轰然砸下,烟尘弥漫中,十余道黑影冲了进来。他们身披破旧黑袍,脸上覆着刻有虫纹的青铜面具,手中握着淬毒的短刃与弯钩。
“护我圣物!”为首的黑袍人嘶吼,声音沙哑刺耳。
赤奴反应极快,弓已上弦,一箭射出,正中前方一人肩胛。那人踉跄倒地,却仍挣扎着向前爬,嘴里还在念咒。
“退后!”李文抬手,花蕊精灵瞬间释放香气,淡粉色的雾气扩散开来,几名冲在前头的教徒脚步一滞,眼神恍惚。
但其余人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疯狂。两人扑向最近的毒池,手掌拍进液体里,试图引燃池底埋藏的火油。另一人猛地撕开衣襟,胸口赫然嵌着一颗鼓动的虫囊,正迅速膨胀。
“自爆!”华佗惊喊。
李文早有准备,竹节精灵从袖中飞出,在空中迅速生长,坚韧的茎秆交错成墙,挡在石台前方。几乎同时,那名教徒体内的虫囊炸开,毒血四溅,撞在屏障上发出嗤嗤声响。
“守住这边!”李文对赤奴喊。
赤奴点头,搭箭连射,专挑敌人关节处下手。一名刚攀上石台的教徒被射中小腿,滚落下来,却被同伴接住,反手扔向藤蔓精灵。那藤蔓被撞偏,一根骨管微微颤动,差点重新接通。
李文跃上石台,木剑横扫,将另一名扑来的教徒击退。他低头一看,藤蔓精灵已被三人围住,正用枝条死死绞住一根即将合拢的能量导管。
“不能让他们靠近炉心。”他咬牙。
茶树精灵调转方向,清气集中喷向那群扑池的教徒。他们的动作明显迟缓,皮肤开始发白起泡。其中一人终于支撑不住,惨叫着跌入池中,瞬间被腐蚀得只剩骨架。
可就在这短暂喘息间,洞穴深处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断臂老者拄着蛇头杖走来,右袖空荡荡地垂着,左手指节粗大,指甲漆黑如铁。他站在远处,目光死死盯着育蛊 Lone。
“你们毁不了命轨。”他开口,声音像是砂石碾过地面,“万蛊归心,魂返本源!”
话音未落,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蛇头杖顶端的宝石上。那宝石骤然亮起幽光,整座洞穴都跟着震了一下。
刹那间,所有未破裂的虫卵剧烈抖动,墙上悬挂的卵囊纷纷裂开,无数幼虫垂落而下。石槽中的噬心藤猛然抽搐,根须离地,如同活蛇般朝众人扑来。
“糟了!”华佗迅速打开药箱,抓出一把灰白色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遇风即散,形成一层薄雾,所及之处,扑来的毒虫纷纷坠地僵直。
但噬心藤太多,仍有几条绕过防线,直扑李文背后。
赤奴怒吼一声,甩手掷出短刀,将一条藤蔓钉在石壁上。他自己也被另一条缠住小腿,奋力挣脱时,肩上的旧伤崩裂,血顺着胳膊流下。
李文单膝跪在石台上,罗盘压在育蛊炉核心位置,气运全力输出。他能感觉到炉内能量正在紊乱,但还未彻底断绝。
“再撑一下。”他对华佗吼,“让它们睡过去!”
华佗咬牙,又掏出三瓶药粉混合倒出,双手快速搓揉生热。一股辛辣气味弥漫开来,那些刚苏醒的毒虫动作再次迟缓,连噬心藤也慢慢垂下了头。
断臂老者见状,怒吼一声,竟用牙齿扯断左手小指,鲜血淋漓地按在蛇头杖上。宝石光芒暴涨,虫群再次躁动。
“不行……压制不住了!”华佗脸色发白。
李文猛地抬头,看向茶树精灵:“集中清气,只攻他一个人!”
茶树精灵立刻调转方向,所有叶片对准老者,清气如箭射出。老者身体一晃,施法节奏被打断,口中鲜血狂喷。
赤奴抓住机会,强忍剧痛拉弓满弦,一箭射出,正中蛇头杖上的宝石。
咔——
宝石碎裂,杖身断裂,老者仰面摔倒,嘴里还发出不甘的呜咽。
趁着这空档,李文翻身跃下石台,冲到池边。他抽出木剑,插入池底缝隙,借力撬动一块厚重石板。下面露出一条暗渠,汩汩流动着黑色液体。
“这是供给炉子的毒髓。”他说,“必须毁掉。”
藤蔓精灵立刻钻入暗渠,沿着管道一路向上。几分钟后,远处传来闷响,紧接着,一股焦臭味弥漫开来。
“断了。”李文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角落里一声冷笑传来。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是那个曾自称囚犯的黑袍人。他不知何时挣脱了铁链,正靠在石柱旁,手里捏着一枚晶石,上面刻满了扭曲符文。
李文瞳孔一缩。
“那是备用信标!”华佗失声道,“他要召唤外界力量!”
黑袍人狞笑:“只要一点波动,就能激活远程共鸣。你们毁得了这里,毁不了遍布诸界的种子!”
李文没有犹豫,挥手召来花蕊精灵,迷香直扑而去。可那人早有防备,张口吹出一团黑雾,将香气冲散。
赤奴举弓欲射,却被李文拦住。
“别激他。”李文缓缓上前,“你不是他们的信徒,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不是帮谁。”黑袍人声音沙哑,“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干净的地方。如果没有……那就一起烂掉。”
李文停顿了一瞬。
“有。”他说,“我带来的土地,种出来的粮食,喂活过十万流民。西域的田亩年年丰收,孩子能吃饱饭。那样的地方,不止一个。”
黑袍人怔了一下。
李文继续逼近:“你要是想看真正的干净,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是现在按下这颗晶石,不只是这里完,外面的世界也会被污染。到时候,连最后一块净土都没了。”
那人手指微微颤抖。
忽然,他手腕一翻,晶石落地。
李文立刻命令藤蔓精灵将其双臂锁住,花蕊精灵释放麻痹气息,确保他无法再动任何手脚。
“炉子怎么样?”他回头问。
华佗抹了把汗:“核心温度在下降,但还没完全熄灭。至少还需要一刻钟才能彻底瘫痪。”
李文点头,走到石台前,将罗盘重新贴在炉心。指针仍在轻微晃动,说明残余能量仍未耗尽。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青铜器边缘。
“继续销毁。”他说,“直到它再也醒不过来。”
赤奴靠在墙边,撕下一块布条重新包扎肩膀。华佗蹲在药箱旁,默默清点剩余药剂。藤蔓精灵仍在池底绞杀最后的培育基,茶树精灵漂浮在空中,持续净化空气。
洞穴外,风声渐紧。
李文盯着那台逐渐黯淡的育蛊炉,指尖感受到最后一丝震动正在消退。
这时,罗盘突然轻轻一跳。
他皱眉低头。
指针微微偏转,指向洞穴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