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狐耳朵一抖,鼻尖贴上运粮车的麻布边缘,喉咙里滚出一声低鸣。李文站在城门前,目光落在那车轮压出的浅痕上,车辙两侧沙粒微扬,显是刚走不久。
他抬手,三株杨树精灵从袖中滑出,根须无声扎进沙地,顺着车轮痕迹疾行。十步后,根尖触到一处松软沙层,底下埋着半块浸油的棉布,一碰即燃的那种。
李文收回精灵,转身走向军令台。传令兵已候在那儿,手按刀柄,等他下令。
“放车过去。”他说。
传令兵一愣:“不查?”
“查了,他们就不来了。”李文从腰间取下青铜罗盘,轻轻一旋,指针指向河西主道北侧沙丘。他召出梧桐精灵,命其攀上高坡,枝干探入沙层,勾勒出三百个凹陷轮廓——那是弩车埋伏位。
“三百辆射日弓,全部装填赤焰箭,埋沙三分,箭头朝南。等火油棉引燃,再动。”
传令兵领命而去。李文站在原地,指尖在罗盘边缘划了一圈。昨夜军营清出三名细作,毒粉、密信、铜牌俱在,贵霜人以为内线未断,此刻主力必已压境。他要的,就是这误判。
沙狐忽然窜到他脚边,尾巴紧贴后腿,这是警戒姿态。李文蹲下,手掌轻按沙面,木系灵气渗入地底。三十里外,马蹄震动沙层,密集如雨点敲鼓,至少五千骑兵,正沿河西道疾驰而来。
他站起身,吹了声短哨。
哨音落,三株竹子精灵破土而出,空心茎节迅速延展,接入三百辆弩车的供能槽。原本靠人力拉弦的机械结构,此刻被竹管替代,储能更稳,释放更快。
“风向变了。”一名校尉跑来报告,“东南风转西北,箭道偏七度。”
李文不语,召出梧桐精灵攀上沙丘顶端。枝干自动分叉,形成三角支架,卡住每台弩车的瞄准臂。精灵感知风速,微调角度,箭簇在沙粒摩擦中轻轻震颤,最终稳住。
“等第一支箭落地。”他说。
三十里外,贵霜骑兵前锋已入视野。黑压压一片,铁甲覆身,马蹄踏沙,卷起黄尘如墙。领头将领举旗挥动,队伍加速推进,直扑玉门关南门。
他们没看见,河西主道两侧的沙丘下,三百支赤焰箭正静静对准他们的行进路线。
第一支箭离弦。
火光撕裂空气,箭头拖着赤焰划出弧线,精准落在运粮车停驻的位置。火油棉遇热即燃,轰地炸开,火焰顺着预先埋设的油线迅速蔓延,点燃沙下暗藏的火药罐。
爆炸声接连响起。
第一声炸响时,贵霜前锋还在冲锋。第二声炸起,已有战马惊跳。第三声后,整条主道陷入火海,沙地下的火药罐一个接一个爆开,火浪翻滚,热气冲天。
骑兵阵型大乱。
战马嘶鸣,人仰马翻。火油溅上铁甲,烧得盔甲发红。有人试图跳马逃生,却被后续冲来的同袍踩进火中。
李文站在高坡,看着火势沿着预设路线推进。他指尖微动,一缕木系灵气沉入沙地,唤醒早已埋下的龙血草根系。
根须遇高温,瞬间释放孢子。
黑色浓烟从火海中升起,带着刺鼻腥气,迅速弥漫战场。贵霜骑兵吸入后,呼吸急促,铁甲表面开始出现细密蚀洞,像是被无数小虫啃咬过。
一名百夫长举刀怒吼,试图重整队伍。可他话音未落,肩甲已塌陷,铁皮如纸般被腐蚀穿孔,热气灌入,烧伤皮肉。
“沙下有东西!”有人惊叫。
话音刚落,沙地裂开。
呼衍铁带着三百蝎尾骑兵破沙而出。他们身穿特制沙行甲,刀刃裹着赤焰,贴地横扫。贵霜残兵尚未反应,已被割喉、断腿、劈面。
“一个不留。”呼衍铁低喝,赤焰刀劈开一名敌将胸甲,刀势未停,顺势横拉,对方半边身子齐腰断开。
残敌四散奔逃,可火海围困,退路尽断。有人想爬沙丘逃生,却被埋伏的弩车补射,一箭穿心。
战场中央,一名贵霜将领跌坐在地,左腿被火药炸断,右臂只剩骨头外露。他咬牙摸出信号弹,用残手扣动扳机。
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远处山口,黑影浮现,至少两千援军正在逼近。
李文看见信号弹,却未下令撤退。他招手,亲卫推来五具尸体——全是贵霜将领,皆已断气。每具尸体胸前绑着火药罐,引线相连。
“推到阵前,点火。”
亲卫照做。火光燃起,五具尸体接连爆炸,血肉横飞,残肢裹着火焰抛向半空。远军前锋见状,齐齐勒马,阵型停滞。
呼衍铁跃上沙丘,赤焰刀高举,刀尖直指敌阵。
“下一个,就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