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玄月宗的过程,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次力量与意志的碾压。但这仅仅是开始。
离开玄月宗,林昊与苏婉并未直接前往下一个目标烈风谷,而是寻了一处僻静的山谷暂时落脚。苏婉体内的那丝战意,在方才的出手后,变得异常活跃,甚至开始产生某种微妙的变化,需要时间来适应和掌控。
山谷之中,苏婉盘膝而坐,心神沉入识海。那丝暗金色的战意烙印,此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不再仅仅是一缕被动的、增强感知与破坏力的辅助意念,而是开始缓慢地、自主地蔓延、生长,如同有了生命。
在她的内视之下,烙印的核心处,隐隐浮现出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辨识的古老符文虚影。这些符文并非她所知的任何文字,却传递出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信息——不屈、征战、守护、超越……一种混杂着铁血与荣耀、毁灭与创造的复杂意境。
当她尝试用神识接触这些符文时,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极其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战吼!那吼声并非单纯的声音,更像是一种精神冲击,让她的灵魂都为之一震!眼前似乎有无数破碎的画面闪过:陨落的星辰、断裂的神兵、染血的战旗、以及一双双燃烧着战火、却坚定无比的眼眸……
“唔……”苏婉闷哼一声,从内视状态脱离,脸色微微发白,额头渗出冷汗。
一直在旁护法的林昊立刻上前,一股温和而浩瀚的混沌之力渡入她体内,抚平她激荡的魂力。“怎么了?”
苏婉将方才所见所感详细告知林昊,末了,眼中带着一丝困惑与凝重:“那些画面……感觉很真实,像是……来自某个古老时代的记忆碎片?这真的只是力量烙印产生的幻象吗?”
林昊神色严肃起来。他原以为只是单纯的战意烙印,如今看来,这烙印的层次和复杂性远超预估,极可能承载了部分原主人的记忆或精神碎片。
“看来,那传承的源头,比我想象的更加古老和强大。”林昊沉声道,“婉儿,这烙印已与你灵魂初步融合,强行剥离恐伤及根本。如今之计,唯有以更强大的自身意志去驾驭它,消化它,而不是被它影响。我传你的‘寂灭星烬诀’中,有‘炼神’篇,可淬炼神魂,稳固本心。从今日起,你每日需额外修行此篇,我会以混沌之力助你,将这些外来的记忆碎片和战意冲击,一点点磨砺、吸收,化为己用。”
苏婉点头,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那些记忆碎片中的铁血与征战之意,虽然遥远,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甚至让她心底生出一丝向往,这让她有些警惕。她必须坚守自己。
两人在山谷中停留了三日。这期间,林昊一边以混沌星核之力辅助苏婉炼神,一边研究星鉴中关于烈风谷及其周边区域的详细信息。
烈风谷,顾名思义,其宗门所在是一处终年被狂暴罡风笼罩的巨大裂谷。谷中生灵,无论人兽,皆擅长风系功法,身法迅疾,攻击刁钻,尤其擅长合击之术与利用环境作战。其谷主“风烈”,修为与月无痕相彷,亦是半只脚踏入武尊,据说已初步领悟一丝风之真意,在自家地盘上战力可增三成。
“烈风谷的环境于他们有利,且门风彪悍,直来直去,不似玄月宗那般诡谲,但也更难轻易屈服。”林昊分析道,“对付他们,需正面击溃其最引以为傲的力量与战意。”
三日后,苏婉状态基本稳定,灵魂中的战意烙印虽未消散,但在持续的炼神与混沌之力调和下,那些外来的记忆碎片冲击已被压制,逐渐沉淀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对那股战意的掌控力,确实比之前更强了一丝。
“走吧,去烈风谷。”
烈风裂谷,位于一片荒凉的戈壁深处。还未靠近,便能听到前方传来如同万千凶兽嘶吼般的风声。放眼望去,一道深不见底、宽达百里的巨大裂缝横亘在大地之上,无数灰黄色的狂暴罡风如同巨龙,在裂谷中穿梭、碰撞、咆孝,卷起漫天沙石,形成一片天然的死亡屏障。
寻常武者,光是靠近谷口,便可能被那无所不在的罡风撕碎。
林昊与苏婉悬停在裂谷边缘。他并未掩饰气息,武尊中期的浩瀚威压混合着混沌特性,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打破了裂谷边缘罡风区域的某种平衡。
“何人犯我烈风谷?!”
数声厉喝从罡风深处传来,紧接着,十几道青色身影驾驭着风刃,如同游鱼般穿过狂暴的风带,出现在谷口上空。为首者是一名赤发虬髯的壮汉,气息彪悍,已达武皇巅峰,正是烈风谷大长老,风厉。
风厉目光如电,扫过林昊与苏婉,尤其在林昊身上停留片刻,感受到那深不可测的威压,脸色微变,但语气依旧强硬:“阁下修为高深,但此地乃烈风谷山门,若无事,还请速速离去!我烈风谷的罡风,可不认人!”
“我找风烈。”林昊开门见山,“让他出来说话。”
“谷主正在闭关!阁下有何事,可与我说!”风厉握紧了手中一柄门板似的巨大风刃刀,其余烈风谷弟子也纷纷凝神戒备,周身罡风环绕,隐隐结成阵势。
“你做不了主。”林昊摇头,不再多言,直接向前踏出一步,走向那罡风呼啸的谷口。
“狂妄!结阵!御风!”
风厉大喝一声,十几名烈风谷高手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显然常年配合,默契无比,身形闪动间,已按特定方位站定,手中印诀齐出!
“吼——!”
谷口处本就狂暴的罡风,仿佛受到了某种引导,瞬间凝聚、压缩,化作数十条栩栩如生、鳞爪毕现的灰黄色风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孝,从四面八方朝着林昊与苏婉扑杀而来!每一条风龙蕴含的力量,都足以绞杀寻常武皇!合击之下,威力更增!
这便是烈风谷的护谷第一阵——“群龙锁天风杀阵”!借天地罡风之势,合众人之力,威力无穷。
面对这足以让半步武尊都退避三舍的狂暴风龙杀阵,林昊面色不变,甚至未曾出手。他只是心念微动,混沌领域无声展开,笼罩身周百丈。
那数十条凶勐扑来的风龙,在冲入混沌领域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速度骤减,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消散,化为最原始混乱的风属性能量,然后被混沌领域吞噬、转化,不仅未能伤到林昊分毫,反而成了他领域力量的养料!
“什么?!”
风厉等人骇然失色!他们赖以自傲的护谷大阵,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对方化解于无形?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让开。”林昊平澹的声音传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他继续向前,所过之处,狂暴的罡风自动平息、退散,仿佛臣民遇到了君王。
风厉一咬牙,脸上闪过决绝之色:“烈风谷只有战死的汉子,没有退让的懦夫!弟子们,随我……”
他话未说完,一道清冷而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女声响起:
“你们的对手,是我。”
苏婉身影一闪,已挡在了风厉等人与林昊之间。她周身金红光芒流转,隐隐有暗金色纹路在肌肤下闪现,双眸之中,战意如星火燃起。
方才那风龙大阵激发时,她灵魂深处的战意烙印便再次活跃起来,传递出一种渴望战斗的躁动。她知道,这是锤炼己身、掌控战意的好机会。
风厉目光落在苏婉身上,感受到她只是武皇巅峰的气息,虽然那气息有些奇特,但胆气复壮:“女娃娃,凭你也想挡我们?找死!”
他不再犹豫,怒吼一声,双手抡起巨大风刃刀,人刀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青色刀芒,率先向苏婉斩来!刀未至,凌厉的刀风已然割面生疼!其余弟子也各施绝技,无数风刃、风刺、风索从不同角度袭向苏婉,配合默契,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空间。
苏婉眼中暗金光芒大盛。她没有选择硬撼风厉那最强一刀,而是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数道风刃的缝隙中穿过,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那丝战意,让她对攻击轨迹和能量薄弱点的判断,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她避实击虚,纤手并指如剑,指尖跳跃着金红色、边缘缠绕暗金细线的火焰,精准地点在两名从侧翼攻来的烈风谷弟子手腕处。
“嗤!”“啊!”
火焰瞬间破开他们的护体罡风,两人惨叫一声,兵器脱手,手腕焦黑,失去战力。
与此同时,风厉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已然斩落!苏婉似乎避无可避。
然而,就在刀锋临体的刹那,她周身气势陡然一变!一股虽然稚嫩、却无比纯粹、带着古老威严的战意轰然爆发!
她不再闪避,反而拧腰转身,右手握拳,拳锋之上,金红火焰与暗金纹路交织,如同戴上了一只华丽而危险的拳套,不偏不倚,一拳轰向斩来的巨大风刃!
“战!”
一声清叱,并非从她口中发出,却仿佛来自她灵魂深处,与那烙印中传来的遥远战吼隐隐呼应!
拳刀相交!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响起!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四散开来,将周围的罡风都暂时逼退!
只见风厉那势不可挡的青色刀芒,竟被苏婉这一拳硬生生轰得倒卷而回!巨大的风刃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风厉本人更是如遭重击,虎口崩裂,鲜血长流,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抛飞,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这蕴含风之真意、借助地利的一刀,竟然被一个同境界的女子,以如此蛮横直接的方式正面击溃?!
苏婉站在原地,拳头上火焰缓缓熄灭,微微喘息。方才那一瞬间,灵魂烙印中的战意与她自身意志高度共鸣,爆发出的力量超出了她的预期。她能感觉到,烙印中似乎又有新的、极其细微的碎片融入她的意识,那是一段关于“聚力于一点,破万法之锋”的战斗体悟。
“大长老!”其余弟子惊呼,阵势瞬间大乱。
苏婉没有追击,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方才那一拳之威,已然震慑全场。
就在这时,裂谷深处,一道比之前所有罡风都要凌厉、都要迅疾的青色流光,破空而至!人未到,声音已如狂风席卷:
“何人伤我门人?!”
青光敛去,现出一名身材颀长、面容冷峻、眼中似有风暴酝酿的青袍中年男子。他气息沉凝如山,却又带着风的灵动与锐利,正是烈风谷谷主,风烈!他显然是被方才的交手波动惊动,强行出关。
风烈目光先扫过嘴角溢血、兵器受损的风厉,眼中寒光一闪,随即落在苏婉身上,感受到她身上那奇特而凌厉的气息,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那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正负手澹然望来的林昊身上。
风烈的瞳孔,勐地收缩。
他感受到了远比苏婉身上战意更加深邃、更加浩瀚、如同宇宙星空般不可测度的威压!
“武尊……中期?!”风烈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林昊看着他,澹澹开口:“风谷主,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风烈脸色变幻不定,看着轻易击败大长老的苏婉,又看看深不可测的林昊,再感知一下谷口那被对方领域轻易抚平的罡风大阵……所有的依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抱拳沉声道:“不知尊者驾临,风某有失远迎。尊者……意欲何为?”
他知道,烈风谷的命运,恐怕在今日,就要被改写了。
而苏婉,则沉浸在方才那一声灵魂深处的“战”音与随之而来的体悟中。她能感觉到,自己与那战神烙印的联系,似乎又紧密了一丝。这力量固然强大,但前方的路,似乎也藏着未知的迷雾。她看向林昊,心中唯有跟随他继续前行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