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摇曳,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一盏孤灯,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一种让小夭灵魂深处为之悸动的熟悉感。
是错觉吗?在这吞噬一切的“无间”深处,怎么会有光?还是如此熟悉的光?
她挣扎着凝聚起几乎要溃散的意识,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游”去。
没有方向,没有距离,在这片虚无中,移动全凭意念。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点光始终在前方,不增不减,仿佛永远无法触及。
就在她即将再次迷失时,怀中的《渊秘初章》残卷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那丝微弱的温热似乎与远处的光点产生了某种共鸣。
一股微弱的牵引力传来,引导着她的意念。
她顺着那牵引力前行,这一次,光点终于逐渐放大。
光芒的来源,并非实物,而是一团极其稀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半透明虚影。
虚影勉强能看出一个人形轮廓,周身散发着柔和却充满死寂的白光,如同风中残烛。
他背对着小夭,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中,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当小夭靠近到一定距离时,那虚影似乎有所感应,缓缓地转过了“身”。
看清那虚影面容的刹那,小夭的魂魄剧烈震颤,几乎要尖叫出声!
那面容……赫然是……相柳!
不,不是完整的相柳。
这虚影更加透明,更加破碎,眼神空洞,充满了疲惫与死气,仿佛只是一缕即将彻底湮灭的残魂。
但他眉宇间的轮廓,那冰蓝色的发丝虚影,绝不会错!
“相柳?!”小夭用尽全部意念呼喊,试图冲过去。
那残魂似乎听到了呼唤,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聚焦在小夭身上。
他嘴唇翕动,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传入小夭脑海:
“是……你……”
“终于……等到……”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却带着一丝释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你的本体呢?”
小夭急切地问道,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这缕残魂的状态,分明是即将彻底消散的征兆!
相柳的残魂缓缓摇头,意念更加虚弱:
“那日……邪庙……力量失控……冲撞……魂源……撕裂……”
“大部分……被……‘渊’的触手……拖入了……更深……的……归墟……”
“这一缕……凭借……与你……最后的……契约感应……挣脱……漂流至此……”
“这里……是‘无间’的夹缝……靠近……‘万界坟场’的……边缘……”
“我……快……撑不住了……”
小夭如遭雷击,魂魄仿佛被撕裂般的剧痛!相柳的本体,竟然被拖入了归墟深处?!而这一缕残魂,是为了等待她,才强撑着没有消散?!
无尽的悲伤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残魂看着她,空洞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极淡的温柔和不舍:
“别……哭……”
“能看到你……安然到此……我便……无憾……”
“记住……‘万界坟场’……并非……终点……”
“坟场深处……有……‘初始之火’的……余烬……”
“那是……‘渊’也……无法……完全吞噬的……‘生’之根源……”
“找到它……或许……能……”
他的话语越来越微弱,身影也越来越淡,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入周围的虚无。
“不!不要消失!”小夭疯狂地冲过去,想要抓住他,但她的手掌却穿透了虚影,什么也触碰不到。
残魂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极悲伤的弧度:
“保重……”
“替我……活下去……”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化作点点荧光,如同星辰般,缓缓消散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最后一点光芒,轻柔地拂过小夭的魂魄,带来一丝短暂的温暖,随即彻底寂灭。
虚无中,再次只剩下小夭一个人,和怀中那本冰冷的残卷。
相柳……最后一缕残魂……也消散了。
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魂魄如同被冻结。
希望,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然而,就在相柳残魂彻底消散的地方,一点极其微弱的、乳白色的火星,却悄然亮起,悬浮在那里,顽强地燃烧着。
那是相柳残魂最后留下的……一丝本源印记?还是他所说的……“初始之火”的线索?
小夭呆呆地望着那点火星,泪水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仿佛无数世界崩塌湮灭的轰鸣声!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席卷一切的毁灭洪流,朝着她所在的这片虚无夹缝,汹涌而来!
“万界坟场”的终末湮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