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不下来?”利维尔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语气里添了几分不耐,“我数三个数。三——”
时言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二——”
他喉结滚动,看着利维尔越来越沉的脸,知道躲不过去。
“一——”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时言浑身一抖,终于咬咬牙,慢慢往下爬。
可他刚才吓得腿软,加上树干湿滑,爬到一半时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就在他以为要摔得结结实实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他。
他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正对上利维尔近在咫尺的脸。那人的眉头紧锁,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两人呼吸交错,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时言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利维尔怀里挣脱,结果因为腿软,差点又跪在地上。他踉跄着站稳,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利维尔收回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跑得挺快?这么有能耐,怎么不接着跑?”
时言低着头,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利维尔余光瞥见他这副模样,心里那股无名火更盛。
“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了。”他冷声道,伸手拽过时言,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唔……”时言疼得闷哼一声,手臂上的伤口被扯到,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眼眶一热。可他死死咬着唇,硬是把那声痛呼咽了回去,只是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
利维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
时言猝不及防,差点撞进他怀里,连忙后退半步,头垂得更低了。
利维尔的目光落在他渗血的伤口上,眸色骤然一沉。他等了很久,可时言就是不开口,只是偶尔小声地“嗯”一声,又迅速抿紧唇。
倔得要命!
利维尔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干脆不再说话,拽着人继续往前走。
回到庄园后,利维尔一把将时言按在沙发上,转身拿来医药箱。他动作粗暴地扯过时言的手臂,却在看清那狰狞的伤口时,动作微微一顿。
“你是猪吗?”利维尔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疼不知道说?非要憋着?”
时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凶声吓了一跳,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知道利维尔这话里藏着关心,可委屈和刚才憋了一路的疼意涌上来,眼泪还是没忍住,“啪嗒”一声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滚进衣领里。
利维尔僵住了。
他盯着那人掉落的眼泪,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放轻,沾了药水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擦过伤口。
上完药后,利维尔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去浴室,亲自给他冲洗干净。温热的水流冲去了身上的尘土和血迹,却冲不散时言心里的忐忑。
洗完澡,利维尔用宽大的浴巾将他裹住,抱回卧室,放在床上。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为什么逃跑?”利维尔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又为什么骗我?”
时言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浴巾边缘,依旧沉默。
利维尔眸色一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我给过你机会。”
时言依旧沉默,用沉默筑起脆弱的防御。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怕解释了只会让利维尔更生气。
利维尔看着他这副消极抵抗的样子,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时言身体两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气息危险地逼近。
“我说过,我讨厌欺骗。”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下场,会很严重。”
时言的心猛地一紧,紧张和害怕瞬间攥住了他。他抬起头,眼眶微红,睫毛轻轻颤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试图让利维尔心软。
这副模样确实极具欺骗性。
利维尔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嘲弄和彻底失去耐心的冷硬。
“看来,光是说教是没用了。”
下一秒,带着凉意的唇就覆了上来,吻得又急又重,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唔……放……”时言挣扎着偏开头,可利维尔的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再次吻了上来。
时言猝不及防,难受地闷哼一声,伸手想去推他,却被利维尔另一只手牢牢攥住手腕按在床上,半点动弹不得。
他怎么也没想到,利维尔说的“惩罚”竟然是这个。
很快,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不稳。利维尔的手松开他的手腕,滑落到他的腰侧,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
时言浑身一抖,像被电流击中,眼看那只手还要往下,他心里警铃大作,知道大事不妙,想躲却被对方死死困在怀里,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不……别……”他慌乱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利维尔没有理会他的抗议,直接将他按倒在床上。
时言刚想爬起来逃跑,就被一具沉重的身躯压得陷进被子里。利维尔的发丝垂下来,扫过他的脸颊,痒得让人心慌。
“这是你自找的。”利维尔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廓上。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时言淹没,他看着上方男人那双充满欲望和势在必得的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
要是……要是还是原来那么小就好了……他就不能这样对我了……
这个愿望如此强烈,几乎变成一种祈祷。时言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像是一股被压抑已久的力量突然苏醒。
下一秒,他只觉得身体一阵天旋地转,原本被利维尔压着的重量骤然消失。
他晕乎乎地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真的变回了小人大小,正趴在刚才脱下的浴巾里,柔软的布料像小山一样将他裹住。
利维尔的动作顿住了。
他盯着缩在浴巾里那个小小的人儿,沉默了几秒,忽然气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
时言缩在布料里,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啊!变回来也不是,不变回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