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林栖鹤先去书房处理公务,兰烬则回屋先行梳洗。
忙完后林栖鹤问了一嘴,毫不意外朱大夫在药房,独自过去找他。
朱大夫自来了林府后就在药房里没出来,如鱼得水,快乐得像个小孩。
听得动静,带着一身的药味走出来向林大人行礼。
“朱大夫,你给琅琅配了避子药?”
朱大夫看他神情不像要发落自己,便也回得老实:“她说现在不宜要孩子,我觉得也是。那药是个古方,药性还算温和,只要不长年服用,不会伤身。”
“也就是说,还是会伤害身体。”
朱大夫略作沉默,点头:“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还是起这个作用的。”
林栖鹤并不抓着这事不放,而是问:“这药,据说有给男子吃的。”
“自然是有的。”
“以后做我用的即可,不要再给琅琅做了。”
朱大夫眼睛亮了亮:“林大人可知,男子吃这药同样并非完全无害。”
“女子吃了将来可能不孕,男子吃了大概也差不多是如此。”林栖鹤神情不变:“无妨,我身体比她好,能经得起一些。”
“我们姑娘果然是有后福的人。”朱大夫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变了一个盒子出来:“本想去姑爷面前唱念做打一番,赖着由您来吃这药,没想到您主动来了。姑爷放心,这药很温和,对身体伤害极小。”
林栖鹤接过来:“将来我们若可以要孩子了,停药即可?”
“需要停上一段时日再要孩子,不然可能影响孩子的健康。”
林栖鹤点点头,他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一日,但,说不定呢?
回到澜园,琅琅正坐在廊下由着常姑姑给她绞干头发,看到他便笑:“忙完了?”
“嗯,忙完了。”林栖鹤走近摸了摸她的头发,半干了。
“屋里给你备着水了,你先去梳洗。”
“好。”
夏日天黑得晚,待林栖鹤梳洗好出来,天也才刚黑。
屋里不见人,林栖鹤走出屋,就见澜园的花灯都亮起来了,他找的人正在园子里走动。
那画面,极美。
让他觉得安心。
他抬腿走近,加入这极美的画面里。
“以前都是卖花灯,再好看的花灯都觉得沾上了铜臭味,可现在,我看到花灯的美了。”兰烬退着往后走,边笑语盎盎的说着话:“也不知是这园子美的缘故,还是我‘逢灯’的花灯太好看的原因。”
林栖鹤牵住她避免她摔倒:“是你的心美。心美的人,才看得到美。”
兰烬郑重的想了想,再郑重的点头:“你说得对。”
说完自己就先笑倒在林栖鹤胸前。
林栖鹤揽着她,陪她一起看花灯。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住了多年的澜园竟然这么美。
“你澜园的书房可以分我一半吗?”
“可以给你一多半。”
“我还要一间屋子来做花灯。”兰烬轻撞他胸膛一下,抬头看他的神情又娇又俏:“你来帮我画灯面,澜园这么大,只这么些花灯哪里够,简直折了我‘逢灯’这个东家的面子。”
林栖鹤揽住她低头问:“那,画一个多年后在承恩侯府重逢却见面不识的故事如何?”
兰烬想了想承恩侯府初见时的热闹场面,顿时抑制不住脸上的笑:“你打算在花灯上画口棺材吗?”
“有何不可?”林栖鹤蹭了蹭她额头:“背景而已。”
兰烬觉得,这郎君不走寻常路,不过嘛……
“不错,和我很配。”
林栖鹤笑意更甚,两人手牵着手,黏黏乎乎的跟着花灯的路线走了三圈才回屋。
角落里,照棠给了身边的左立一肘子,把手背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亮给他看:“你们林府的蚊子这么厉害吗?”
左立示意她看自己的脖子:“你数数,几个了?”
照棠真就数了数:“三个,那蚊子还是觉得你的血更香。”
是比谁的血更香的时候吗?左立指了指进屋的两个主子:“他们在园子里这么久,蚊子就不咬他们?”
还真没有。
林栖鹤在朱大夫那里不止拿了避子药,还让他当场做了两个防蚊子的香囊。
夏天蚊虫多,他出屋找琅琅的时候就顺便挂了一个在腰上。
两人一直在一起,自然也同时护着琅琅了。
常姑姑上了茶便退出屋去。
林栖鹤抱着琅琅坐到他腿上说起今日种种。
“阎锡和袁贺望不同,袁贺望当时是丢了一批兵器,虽然也有私藏的嫌疑,但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所以才能留下命来。阎锡却是人赃俱获,囤兵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造反,是皇上最忌惮的事,所以阎锡肯定活不了。我给他指了一条路,若他能助袁贺望洗刷冤屈,在大皇子那讨了好,才有可能为他阎家留下香火,我会替他从中斡旋。”
兰烬放松身体靠在鹤哥怀里,听完便道:“人赃俱获,四皇子和贤妃为了自己,绝不会搭救阎锡。”
“他们只会想办法让他死得更快,然后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让他独自担下这事。”
兰烬抓着鹤哥的系带把玩着,嗯了一声,听鹤哥继续说。
“正好大皇子的人按惯例在查兵器库,我让他们把庄子上所有兵器统计入库,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林栖鹤笑:“七年前的兵器总量,超了。”
兰烬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七年前,是阎锡用折损的旧兵器换走了新的兵器,以此陷害了袁贺望。后来他为了坐稳指挥使的位置找回了这批兵器,当年的数目就严丝合缝了,旧的那一批自然要处理掉。如今有超出,也就是说,那些旧兵器不但没被处理掉,还再次发挥作用,把七年前的兵器换出去了。”
“琅琅就是聪明。”林栖鹤身心愉悦,他喜欢这样的聊天:“有这些证据在,阎锡就算最后咬死不承认,费劲一点,袁贺望也翻身有望。”
摸了摸琅琅的脸,林栖鹤道:“别担心,阎锡知道该怎么做。”
兰烬把脸埋入鹤哥胸膛:“就算没有十足的证据,皇上也该知道当年冤枉了袁贺望,但他不会认的。就像他也不会承认,我祖父死得冤。”
林栖鹤抱紧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
事实,就是如此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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