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左立就过来了。
照棠把人往里边引,边悄声问:“这回找我家姑娘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啥时候为坏事来过。”左立回得也悄悄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来告知姑娘,我就让彭踪过来。”
照棠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她看到是谁过来就心里有数了。
兰烬昨晚没睡好,早早起来还没缓过神,人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免了左立的礼问:“听松哥哥让你传话来了?”
“是。”左立低头应话:“大人让小的来告知姑娘一声,那几个是太子的人。”
果然如此。
兰烬轻抚茶盏,她压根就没派人去查那些人是谁,因为她笃定,林栖鹤一定会去查,在这京都想要查点什么事,林大人一定比她有办法。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
就连结果,也不出所料。
“我知道了,替我多谢听松哥哥。”得了好处,兰烬就想回报点什么东西,稍一想,道:“照棠,去把我之前带回来的那五坛雪找出来,拿去给听松哥哥煮茶喝。”
照棠应是,领着左立离开,让下边的人先招呼他喝盏茶,自己去了地窖。
她只能确定那东西是放在地窖里了,毕竟放别的地方会化,但具体在哪个位置,怕是得找找。
兰烬喝完一盏茶,才把负责家中安危的明澈叫了过来:“这段时间留意着些,若有人窥探,直接打晕了丢出去。”
明澈应是,但又不解:“之前就有这样的人,您并未这么吩咐,为何……”
“这是给废太子妃的回应。”兰烬轻笑一声:“她欲打草惊我这条蛇,那我自然要动一下给她看。”
“是。”
这时常姑姑进来,将几张银票展开来:“姑娘,范大公子使人送来二千五百两银票。”
二千五百两啊!
兰烬笑了,看样子五皇子之前对那事并不知情。
也是,他们都站得太高了,惯于高高在上的从上往下看,却忘了‘蚁多可以抬象,蝗飞可以蔽天’。
五皇子有了这个把柄在手,能做的文章就多了,有他身边的幕僚为他谋划,定能为他找准时机出手。
当晚,明澈真就拿下两人,照姑娘吩咐打晕了往角落一丢就不再理会。
之后,互相之间都像是无事发生,谁都再无其他动作。
二月初二,龙抬头。
四皇子在这一日回到了京都,一路大张旗鼓,生怕动静太小,不知他平叛凯旋。
朝堂之上,自有四皇子的拥趸细说他在江南平叛的事迹,又有去往江南的御史为证,将他捧上了天。
四皇子党一扫近几个月的颓势,气势大涨。
被禁足有些日子的珍贤妃也被解禁,和皇上同进同出,并且连续几日都宿在了贤妃的紫宸宫,六宫协理权也回到了手里。
种种表现都在宣告,珍贤妃成功复宠。
五皇子气得砸了一屋子好东西,他不甘心,这么久的努力却在短短时间就化为乌有,好在身边也有能劝得住他的人,没让他做出出格的事来。
兰烬的心态则好多了,叶家又下了一个大单,很明显是为回报她,但她这个人嘛,从不平白得人好处。
既是生意,自然得好好做。
除了让作坊的画师们拿出最好的手艺,她自己也费了许多心思,就比如之前提到的错位后一直没换过来的系列画,都是由她自己来画。
“姑娘,闻溪来了。”
兰烬正在画图,闻言头也不抬的道:“让他过来。”
闻溪是从内院的楼梯进的铺子二楼,见礼后道:“姑娘,教坊司的探子送来文清的消息,说徐永书刚刚去教坊司见了文清姑娘。”
“文清本人没消息送回来?”
“没有。”
兰烬眉头微皱:“继续说。”
“是。”闻溪将消息详细道出:“自年前陈维的夫人打了文清耳光,文清有段时间不见陈维后,正月里脱不开身的时候陈维每日都会使人送些精巧的东西过去,他能脱身的时候,都是亲自送的。坚持了一段时日,一直到正月下旬,文清才给了陈维好脸色。”
兰烬轻轻点头,这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而徐永书,是在回到京都四日后才去见文清,可见这人心智坚定,非常清楚什么事要紧,什么事可以往后排。
沉吟片刻,兰烬道:“文清如今行事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同归于尽是最蠢的那一种。若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抵了这条命才能让对方付出代价,那我会佩服她。若她明知有别的选择仍选了这一种,那就是她蠢笨,得个什么样的结局都是她活该。我布局这么久,不是为了让她去同归于尽的。”
闻溪看姑娘一眼,姑娘向来情绪稳定,少有生气的时候,如今这表现,可见文清此次真的把姑娘的火气招出来了。
“如今这情况我懒得见她,你派人去给她传句话,凭她一人报不了仇,轻举妄动只能白白送命,别以为拿捏住了一个陈维就以为也可能拿捏住徐永书,十个陈维捏到一起也斗不过一个徐永书,她要想报仇就按我的节奏来。再警告她一句,若因她之故坏了我的事,这辈子就给我在沼泽里待着,一辈子也别想从中脱身!”
“是。”
文清从没有被姑娘这么疾言厉色过,知道这是触到姑娘逆鳞了,不敢再有旁的心思,尤其是几次递话想见面都被拒了后,更是冷静下来,按姑娘之前的吩咐行事。
兰烬确定了这一点才把那点狠戾心思压下去,如果文清不能安安分分的接计划行事,她会先一步除掉文清,以免落到徐永书手里把自己暴露出去。
她没那么多慈悲心肠,不会因为怜悯文清就对她心软,一盘棋,一子落错,就会满盘皆输。
她输不起。
不止是要报杜家之仇,还因为如今已经太多人的性命牵系在她身上,她若是暴露,会死很多很多人,她不会因为一个人置其他人的性命于不顾。
一个人的命,和许多人的命,她知道该怎么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