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灯’自在京都出现就名声响亮,叶夫人自然知道,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儿媳妇这么虎。
“家丑不可外扬,你可想过后果!”
“没想过,我只想将他们一家抽筋扒皮!”甄沁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甚至比任何时候都亲近婆母的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娘,您知道,当我知道我的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是什么感想吗?我想手刃了他们!他们的孩儿在我膝下享尽荣华富贵,而我的孩儿,却连纸张都要省着用!他是我们叶甄两家的孩儿!!”
叶夫人的手被握得生疼,可她却完全不动,甚至还反握住了。这一刻,她能感同身受这种痛苦。
如果是她的孩儿被人调换,她也会把一切抛之脑后,手刃了那敢打她孩儿主意的畜生。
而现在,受苦的是她的嫡亲孙儿!
叶夫人咬了咬牙,拍拍她的手道:“他们做下这事的时候年纪尚轻,我不相信光凭他们一对小夫妻能有这个头脑,他们背后有人。”
甄沁对上婆母的视线:“继夫人。”
叶夫人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我和她打了多年交道,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看似与世无争,可没有哪个与世无争的人,会死死把着管家权不放。我花了四年,才把管家权完全拿到手。但是那些手段,只有我看得到,别看你祖父,你公公在外有多风光,内宅这些手段,他们是既看不上,也不屑多看,万幸他们虽然看不上,但从不插手,不然以你公公对继母的尊敬,我需要花更多心思和手段才能让她老实。”
甄沁只是想一想就后背生寒:“他们做得太干净了,就算孩子身边的人也都是以照顾之名,找不出半点不对。”
叶夫人看向她:“你想怎么做?”
甄沁也不绕弯子,只是下意识的降低声音,并倾身离婆母更近些:“我新买了一些花灯,想在年前宴请一番……”
叶夫人听完她的计划,没多想就附和的点了头,然后又问:“‘逢灯’的东家给你出的主意?”
“不是,她只告诉了我目前查到的情况,然后告诉我她要引蛇出洞,那个大花灯上狸猫换太子的典故,就是她更换的。”
真是胆大包天,叶夫人下了这个定论,看向儿媳妇道:“你可有想过后果?若你仍找不到证据,甚至是你疑心过重,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这般,你可知道就算是翰儿也会怪你?”
“我知道。”甄沁笑了笑:“所有后果都想过,但为了我的孩儿,哪怕是我多想,我也要让自己心安。”
“就算他未必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也未必会孝顺你?”
“是,就算他没出息,就算他以后不孝,可只要是我生下来的,我就承担一切因果,谁也不能更换他的人生。”
叶夫人拍拍她的手:“后边的事,你只管放手去做,我会给你撑住了。”
甄沁起身,后退一步跪伏于地:“儿媳代那孩子拜谢。”
“你敢来找我,我就敢给你兜底。”叶夫人将人托起来:“别怕,那‘逢灯’敢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倚仗,只要能证明那是你的孩子,无论是你公公还是你夫婿都会站到你这边。有些感情,是不能被利用的。”
赌赢了!
甄沁握住娘的手,她这婆母虽然规矩重,不好说话,但只要在她的规则内行事,并且占理,那她就会百般支持。
只要婆母站在她这边,那她行事就方便多了。
从一开始,她想的就不是从婆母那里得到多大支持,而是在接下来她要做什么时,不被拦阻。
“儿媳知道,一定会非常谨慎小心。”
叶夫人又问:“‘逢灯’,信得过?”
“儿媳也不是胡乱找上门去的,您想想,承恩侯府那事至今,您可有听闻过是谁替那侯府嫡女下的委托?就算有诸多传言,又听到过什么关于余知玥的什么事?这说明什么,说明‘逢灯’在护着这个孤女,并且至今都护在眼皮子底下。娘,我并非眼皮子浅的人,若非查到了‘逢灯’的特别,不会去找她去查这事。”
叶夫人面色稍霁,这事说到底是家事,如果是落在一个话多的人嘴里,那全京都怕是都要说他叶家的闲话碎语。
可若是一个守得住秘密的人,就像承恩侯府那嫡女,哪怕就在‘逢灯’铺子里卖着花灯,可至今没人任何话传出。
这就是本事。
“宴请就定在三日后吧。”
“是,儿媳这就去安排。”甄沁起身,离开之前又行了一礼:“儿媳,多谢婆母信任。”
叶夫人将人搀起来:“并非看到就是真相,也非听到就是实情,我更愿意相信你这个人,而非血脉亲情。”
甄沁心里已经下起了一阵又了一阵的雨,再次深施一礼后转身离开。
叶家虽然不是每年都会在年前宴请宾客,但也宴请过,所以今年的宴请并不瞩目。
甄沁仍然是那个随在婆婆身边不管事的儿媳妇,没人觉得这有何不对,直到有人把话题扯到了花灯上,甄沁才出面。
“也是幸亏订单下得早,花灯赶在年前送来了,亲眼看过后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抢。”甄沁笑:“大家多看看,怕是也会和我有同样的感觉。”
甄沁向来眼高于顶,少有夸赞什么的时候,听着这话,大家的好奇心顿时提了起来,纷纷赏起了灯。
大花灯如此瞩目,叙述的那个故事,自然也就流传开来。
甄沁被闺中好友拉过去后便笑:“这太子真是好心肠,竟然还让那恶人活了下来。若是换成我,定要将换我孩儿的人扒皮抽筋,死无葬身之地,再将与此有关的人全都收拾了,对其他人心软,怎么对得起自己孩子吃的那些苦。”
其他人也都直点头,这事并非男女之争,也不是风花雪月那点事,而是涉及到子孙后代,别说为人母的受不了,就是男人,也都不能接受。
甄沁眼角余光看着小叔一家脸色变了又变,心下冷笑,证据是给别人看的,在她这里,他们一家此时的表现就已足够证明一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