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来看,这一切就明朗许多了,但光明朗还不够,归根结底,他们还是需要知道百剑门到底隐藏着什么。
几人告别温烨,从温夫人那里领回了翎羽,简单拾掇一下就准备出门了,只是临出门之前,沈玉又单独找了温烨一趟,恳请他帮忙派人去铸剑山庄探查一番,就算查不到蒋昭与青云宗是如何控制铸剑山庄的,最起码也得确认一下那边的安全。
铸剑山庄外沿用上百年的八卦阵非同小可,若不是熟悉的人引荐,山庄不会派人出来接应,所以沈玉还告知了一个可以引路的人,又交给他一件信物——当初铸剑山庄送上山的那封信。
温烨这才明白,为何方才提及铸剑山庄时他反应这么大,敢情是有渊源,他本来也是如此打算的,刚打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他自然是欣然应下,立马起草了一份重金求剑的信件,借此伪装,派了他的亲信出去。
谢过温烨,沈玉同江邪几人出门。
路过市集布告栏,他们才知道温烨为何说能让他们在这金陵来去自如,所有通缉令上的画像,不能说和他俩八竿子打不着吧,完全可以说连是人是鬼都分不出来,近看线条流畅,远看人畜不分。
沈玉醍醐灌顶,一下子就理解了江邪曾经是怎么在被发了那么多道缉捕令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的了,那时候他还没露过脸呢。
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心疼被画成亲娘都认不出来的他们俩,还是该心疼拿着这样的通缉令四处抓人的捕快。
忽然被理解的江邪一脸不明所以,怎么才路过几个布告栏,就让沈玉一脸惋惜。
年及弱冠的江大公子正是求知欲旺盛的时候,遂低头问他:“沈郎君,你作何这样看我?”
沈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每每念叨这几个字的时候,都活像是那青楼里走出来的,就差把手绢扔他脸上了。
无情地推开他的脑袋,沈玉冷淡地开口:“看你和画像长得一模一样,觉得稀奇。”
江邪不可置信地又去看了一眼那个画像,刚好听见路过一小孩儿的牢骚:“这画的啥,一只狗吗?好丑啊。”
他后知后觉沈玉在骂他,当即给他气乐了,回身捏了一把沈玉的后脖颈,探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拿我消遣,胆子不小。”
热气喷洒在沈玉耳畔,眼见他的耳根迅速蹿红,江邪才哼笑一声,放过了他,这一幕好巧不巧,又被翎羽看到了,他滴溜圆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然后被云澜一把捂住眼睛,扯着快走了两步,云澜小声告诫:
“以后这种时候你就要自己捂住眼睛,听到没?”
翎羽在他的魔爪下屈服,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几人先是随萧礼行进到他家,见到了萧礼的父亲萧季平,那是一个模样有些沧桑的中年男人,连开门的动作都显得有些颓废,看见萧礼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还是萧礼代替他请几人进门,他才堪堪回神。
没时间耽误,萧礼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他们几人,碍于翎羽在场,所以只是隐晦地说了百剑门的事,萧季平还有些愣神,除了见到儿子,还有他一眼就认出了翎羽,他见过意气风发时的翎曦,也见过他贤惠体贴的妻子,翎羽满月宴时,他还听着翎曦幻想他的孩子长大成人时是什么样,尽管翎羽与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但他还是能看出那与翎曦如出一辙的眉眼。
他望着这几个年轻人,包括自己三年没有归家的儿子,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他其实已经听到百剑门灭门的消息了,只是始终不敢相信,独自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甚至没敢告诉萧礼的母亲。
眼下见到亲人,萧礼也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心悸,给了萧季平一些时间平复心情,他们才说明了来意。
他们既带着翎羽又有萧礼陪同,萧季平自然不会推辞,也不废话,立刻带他们进了书房,直到萧季平按下一处开关,书架缓缓移开,一条向下蜿蜒的青石小路展露在众人眼前。
几人方才恍然大悟,翎曦所说的房产,原来就是萧家住的这间,连萧礼也一脸震惊,兜兜转转,这么重要的东西原来就在他自己家。
萧季平笑了笑道:“他在金陵的确有房子,而且占地不小,本来也是想建在那边的,但我俩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建在我家,更容易掩人耳目些,他那地儿太招摇了。”
下面的事就不方便小孩子知道了,于是萧礼带着翎羽守在了外面。
小路不算很长,但狭窄曲折,走起来比较费劲,江邪身量最高,甚至需要弯些腰才能不被头顶偶尔突出的碎石撞到,萧季平拿着火把走在前面,道:
“诸位小心些,这间暗室建得比较急,只有我们俩动手,建成后他只来过一次,便再没踏入过金陵,所以我知道这里的东西绝不能被人发现,因此许多地方单靠我自己也没法完善。
我和他自那之后就仅靠一条线联系,便是他夫人与我夫人,半年一次,也很简单,就是互报平安,中间不会经过任何人,所以他断联时我就察觉不对劲了,紧急抹除了我夫人同他夫人有过往来的痕迹。”
云澜摸着粗糙的墙壁,问道:“那这里到底藏了什么?”
萧季平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都是什么,他继承门主之后就找我建了这间暗室,然后把一些书卷,连同一把剑都藏在了这里。”
剑,八成就是碎空剑了,那书卷又是什么?
江邪忽然问道:“你就不怕我们骗了你,卷了这儿跑了?”
萧季平回头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然后接着往前走,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这双眼睛,看过很多人,是不是别有用心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小子,别把人想的太蠢,对你以后的路不好。”
江邪一噎,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