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铜钱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看向殿外,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江邪那只沾满血污和墨迹的手,突然爆发出快如鬼魅的速度,猛地抓起那整块沉重的砚台,连带着其中粘稠的墨汁,用蕴积已久的力量,如同抡起一柄战锤,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劈头盖脸地砸向了蒋昭。
蒋昭常年躲避仇家,早就练就了非比寻常的反应速度,只是他躲开了砚台,但仍被这猝不及防甩来的墨汁遮蔽了些许视线,他下意识抬臂遮挡,然而就是这瞬间,一把狭直长刀被人从殿外甩了进来,寒光破空,犹如魑魅。
江邪身影一闪,刀柄入手,一抹凶戾的血光自江邪眼底爆开,积蓄已久的滔天杀意,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彻底喷发,人未落地,拧腰旋身,借着接刀的冲势与旋身之力,那柄长刀化作一道匹练,卷起一阵腥风,携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蒋昭刚刚勉强稳住的身形横斩而去,刀光快得令人窒息,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直取蒋昭腰腹,
蒋昭凭借着野兽般对危机的感知,硬生生将上半身后仰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足以将他拦腰斩断的致命刀锋,冰冷的刀尖堪堪擦着他的衣袍划过,锋锐的劲气甚至割裂了布料。
一击落空,江邪没有丝毫停顿,刀势刚尽,腕部一抖,刀身仿佛没有重量,被他手腕的巧劲牵引,自下而上挑起一道更为刁钻狠毒的弧线,直逼蒋昭下颚。
刀锋割裂空气的尖啸再次响起,蒋昭瞳孔剧缩,再也顾不得形象,双臂猛地在地上一撑,身体如同一个滚地葫芦般狼狈不堪地向后疾滚数圈,才将那追魂索命的一撩避开。
蒋昭半跪在地,剧烈喘息着,惊出的冷汗从额头淌下,流过眼角,他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刺痛激发了他心底的暴虐,那张平日里惯于隐藏阴鸷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暴怒与杀意,如同被逼入绝境的毒蛇。
“江邪!”
蒋昭的声音嘶哑,带着磨牙般的恨意,他抽出腰间短匕,死死盯着那个持刀而立,浑身散发着冰冷杀伐之气的身影,他不知道殿外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在门口的铁力都没来得及挡住这把刀,还有银枭,理应是他去取的刀,现如今他人却不见了,本应时刻警惕动静的铜钱,耳朵却在这关键时刻失了灵。
好得很,江邪,真是好得很,他本以为两年前那一次已经是他最为狼狈的时候了,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被这毛头小子逼到如此地步。
江邪充耳不闻,脚下一动,提刀便又斩了上来,他身上的数道伤口在他的动作下撕扯崩裂,但他好似没有痛觉,撕开先前那层弱不禁风的皮,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杀神。
刺眼的日光在他前投下长长的阴影,他脸上沾染的血污在光影中模糊不清,唯有那双冷漠肃杀的眼睛,深深刻在蒋昭眼底,殷红的血珠,正沿着他持刀的手臂,一点点滴落在他脚下的尘土之中,晕开一小片污浊的黑红。
这一刻,江邪好似与他印象中的某个人重叠了,他不可控制的有些颤抖,连握着短匕的手都不稳了起来。
蒋昭两年前中的剧毒让他留下了后遗症,只要经受情绪大起大落,胸口便如有巨石堵塞,这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他的功力,也是江邪绝佳的机会。
刀光挟着风雷之势劈落,裹挟着江邪不顾一切的疯狂杀意,殿内尘土被劲风卷起,与弥漫的血腥味混杂。
蒋昭瞳孔骤缩,那扑面而来的阴影和森寒,让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发出一声嘶吼,不再理会胸腔内翻江倒海般的闷痛,提了一口气,不躲不避,硬扛了上去。
铁刃不断相撞的巨响在空旷的殿内炸开,刺耳欲聋,原本就没什么战力的铜钱此刻已经头晕目眩双耳流血,蜷缩在墙角无法起身,他甚至连替蒋昭挡刀都做不到。
江邪那一下比一下狠的力道顺着短匕瞬间传递至蒋昭的双臂,再狠狠冲撞他本就堵塞的胸口,他喉头一甜,眼前猛地一黑,双臂剧痛麻木,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横流,脚下被硬生生蹬出两道深痕,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数尺,才勉强卸去部分力道,那股暴烈的真气冲入体内,与压抑的毒力冲撞,让他气息一滞,几乎站立不稳,额头青筋暴起。
然而江邪也没好到哪儿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自己也微微摇晃了一下,他身上那些崩裂的伤口此刻犹如被无数看不见的手用力撕扯,更多的鲜血汹涌而出,尤其是肩窝那两道巨大的豁口,皮肉外翻,鲜红一片,他持刀的手臂在剧痛和用力过猛后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那非人般的忍耐力好像终于到达了顶峰,就在他费力握紧长刀,还想冲上去时,一个庞大黑影裹挟着凄厉风声,如同被攻城锤轰击般,猛地从门口倒撞进来,他庞大的身躯狠狠砸在地面,激起更大一片尘土。
江邪一边注意蒋昭的动静,一边微微偏头看去,蒋昭心里却是猛然一沉,那砸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人赫然就是铁力,紧随其后的那人,发髻未乱,长剑滴血,长身玉立,青衣染尘,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第一时间锁在了江邪身上,触及他身上的惨烈,瞳孔不受控制地一缩,倒吸一口凉气,足尖轻点,甩给他一瓶药,然后也不废话,直奔蒋昭而去。
江邪目不转睛盯着沈玉的身影,没在他身上发现什么过重伤痕,才低头打开他给那瓶药,看也没看地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清凉直抵肺腑,他微勾了勾唇,这才有空去看殿外的场景。
如他所料,蛇丈的蛇发出噪音影响铜钱的时候,正是沈玉和宋清带人摸过来了,但铜钱的耳力比他们想象的更棘手,所以他顺势添了一把火,彻底搅乱了铜钱的专注,银枭没能赶回来应该是被宋清带人绊住了,沈玉则单枪匹马带着他的刀闯进了正殿佛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