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举着那杆绣了“调”字的小旗,一路小跑回了家,嘴里还念叨着:“娘,我今天救了两个人!”
慕晴正蹲在灶台前添柴,听见动静头都没抬:“救两个?你先把裤子上的泥巴拍干净,不然进屋就罚站。”
江安嘿嘿一笑,站在门口用力跺脚,又拿手拍打裤腿。他刚忙完,就见慕晴从布包夹层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册子,封皮上写着《妇科调养手札》,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谁用毛笔随手写的。
“娘,这是啥?”他凑过去看。
“别碰。”慕晴一把收走,“小孩不能看。”
“为啥?我又不是三岁!”
“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再给你。”她把书塞进布包,顺手往里头又塞了两本,《民间验方辑录》和《穴位按摩图解》,都是昨晚从空间暖房书架上搬出来的。
江安撇嘴:“那你天天看这些,是不是想当医生?”
“不当医生。”她站起来拍拍手,“但我得学会怎么让人少受罪。你爹腰伤好了是运气,别人没那么好运。”
江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去逗妹妹。慕晴坐在小板凳上,翻开册子一页页记。红枣三钱、桂圆五颗、生姜两片,煮水喝能暖宫;三阴交在脚踝往上四指宽,按三分钟就行。她边看边背,记不住就掐自己大腿。
到了晚上,江悦睡熟后,她悄悄进空间,在田圃里摘了几株带微光的红枣树嫩枝,又采了些红藤花,准备明天试药。
第二天一早,张嫂扶着墙从家属院门口路过,脸色发青,额头上全是汗珠。
慕晴正在晾衣服,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她赶紧放下木盆走过去:“嫂子,你咋了?”
张嫂勉强笑了笑:“老毛病了,每个月都这样。”
“痛经?”
“嗯……也就一天,熬过去就好了。”
“你这哪是熬,是遭罪。”慕晴二话不说挽起袖子,“走,去我家。”
“不用不用,我回去躺会儿就行。”
“躺有什么用?疼得冒冷汗你还硬撑?”她直接伸手去扶,“你男人要是知道你这么遭罪还不去医院,回头我找他算账。”
张嫂被她说得脸一红,只好跟着进了屋。
慕晴让她坐下,转身进厨房,拿出生姜、红糖和昨晚备好的红枣,加水下锅。火苗窜起来的时候,她顺手从布包夹层取出一小撮空间产的桂圆肉撒进去。
“你这汤真香。”张嫂闻了闻。
“香是因为料足。”她搅了搅锅,“你先喝一碗,我再教你几个动作,比吃止痛片还管用。”
汤端上来,热气腾腾。张嫂小心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这味道……比我妈以前煮的还舒服。”
“那是当然。”慕晴得意,“我妈传下来的方子,专治各种不服。”
张嫂一口气喝了大半碗,额头的冷汗慢慢退了。慕晴让她躺到床上,掀开外衣一角,找到三阴交的位置,轻轻按压。
“哎哟!”张嫂猛地抽了口气,“这儿……还真有点酸胀。”
“正常。”慕晴继续揉,“每天按三分钟,来之前连喝三天红枣汤,以后就不会这么疼。”
她又教张嫂怎么自己按关元穴,还拿了条毛巾浸热水拧干,敷在她肚子上。
“你这本事哪儿学的?”张嫂好奇问。
“老家土法。”她随口答,“我外婆活到九十六,一辈子没进过医院,就靠这些小办法。”
张嫂连连点头:“你这比卫生院那个戴眼镜的大夫强多了,他只会开药,吃了还反胃。”
中午饭后,张嫂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她坚持要回家,临走时抓着慕晴的手说:“晴晴,你是救命恩人啊。”
“别说得那么严重。”慕晴摆手,“以后不舒服就来找我,别死扛。”
三天后,张嫂提了个布包上门。
打开一看,是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针脚细密,鞋面洗得发白但很干净。
“你这是干啥?”慕晴推回去,“我又不缺鞋穿。”
“你必须收。”张嫂把鞋塞进她手里,“这双是我亲手纳的,整整用了七天。你救了我半条命,我不可能空着手来。”
慕晴还想推辞,张嫂突然压低声音:“我已经跟李嫂说了,她这两天也不舒服,改天带她来找你。你们女人之间的话,总比去医院说清楚。”
慕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吧,鞋我收一只,另一只你拿回去。”
“啥?”
“一只代表心意到了。”她眨眨眼,“另一只嘛,留着给我儿子将来相亲穿。”
张嫂笑得直不起腰:“你这张嘴,迟早要把全村人都逗乐。”
两人正说着,江安从外面冲进来,手里举着个小本子:“娘!我把你说的‘补气一号方’写下来了!”
“哦?”她接过本子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红枣+桂圆+姜+糖=好喝汤。
“你还分类了?”
“当然!”江安翻页,“这是‘肚子疼专用’,这是‘咳嗽急救’,这是‘打架受伤应急包’!”
慕晴差点笑出声:“你小子打算开医馆?”
“我不当医生。”江安挺胸,“我要当健康宣传员!老师说,预防比治病重要!”
张嫂看着这母子俩,忍不住感慨:“晴晴,你不仅治身子,还教出个明白人。”
傍晚,夕阳照进厨房。慕晴揭开锅盖,一缕带着微光的蒸汽飘出来。她舀起一勺红枣汤,吹了吹,递给等在一旁的江安。
“尝尝。”
江安喝了一口,咂咂嘴:“比蜜薯淡,但肚子里暖暖的。”
“这就对了。”她摸摸他脑袋,“等你妹妹长大,我也教她这些。咱们家,不光要有力气扛枪的人,也得有会治病的人。”
江安认真点头:“那我以后负责巡逻,妹妹负责看病!”
“行啊。”她笑着收拾碗筷,“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把作业写完。”
江安垮下脸:“娘,能不能先让我把‘健康手册’编完?”
“不行。”她拎起抹布擦桌子,“作业不做完,明天别想出门当调解员。”
“可我已经写了十页了!”
“那也得写作业。”
“你太狠心了!”
“我狠?”她停下动作,盯着他,“昨天谁偷吃了灶台上的咸菜还赖妹妹?”
江安立刻闭嘴,低头玩手指。
张嫂坐在一旁抿嘴笑,起身告辞:“你们一家子啊,热闹得很。”
送走张嫂,慕晴回到厨房继续炖汤。江安偷偷摸摸翻开本子,在最新一页写下:“第十一章:如何说服娘让我先干活再写作业——策略一:装病;策略二:转移注意力;策略三:找妹妹当内应。”
他刚写完,抬头发现慕晴正盯着他。
“看啥呢?”她走过来。
江安迅速合上本子:“没什么!就是……学习笔记!”
“学习?”她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造反。”
“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她拿起锅铲敲了敲锅边,“今晚的汤多加了一味料,叫‘听话散’,专门对付不写作业的小孩。”
江安吓得跳起来:“你还会炼药?!”
“不止。”她眯眼一笑,“我还会读心术,你现在想啥我都清楚。”
江安缩着脖子往后退:“娘,我突然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写!”
他抱着本子一溜烟跑进里屋。
慕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慢慢扬起。
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整个厨房。
窗外,晚风拂过晾衣绳上的蓝布衫,轻轻摆动。
江安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写完最后一个字,长舒一口气。他翻开本子,在末尾郑重写下:
“今日总结:娘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啥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