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凉介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的白板上贴满了五起离奇失踪案的照片和资料。现场照片里,那堆堆刺眼的沙子和整齐叠放的衣物,像无声的嘲讽,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摒弃了所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将注意力重新聚焦在最基础的细节上:受害者信息、失踪地点、时间、现场环境。
受害者之间毫无社会关系交集,年龄、职业、性别各异,似乎完全是随机选择。
失踪地点涵盖了地下停车场、公园僻静处、公寓楼道,以及最新的百货公司试衣间。共同点是相对封闭、人流量较少或存在视觉盲区。
时间不定,具体时段不同。
高桥凉介的目光在五个失踪地点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百货公司服装店这一起。
他调取了服装店内部和周边的全部监控录像,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
宫泽知夏进入店铺,挑选衣服,进入试衣间……帘子拉上。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反复观看试衣间外走廊的监控。在宫泽知夏进入试衣间后的十五分钟内,共有三名店员和两名顾客从帘子前经过,但无人停留,也无人进入相邻的试衣间。一切看起来正常得诡异。
难道凶手真的能凭空让人消失?
高桥凉介不死心,他将监控录像的时间范围扩大,查看宫泽知夏进入店铺前一个小时,以及“消失”后店员们的反应。
在宫泽知夏进入店铺前约二十分钟,一名穿着该店制服的女店员曾进入过那个出事的试衣间,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熏香机的小型喷雾器,似乎在做什么清洁或除味工作,很快就出来了。这个举动在当时看来并无异常。
而在宫泽知夏“消失”,其他店员惊慌失措地报警时,高桥凉介注意到,这名女店员虽然也表现出惊讶和害怕,但她的眼神……似乎过于平静了?
而且,她下意识地整理自己头发的频率似乎比其他人更高。
一个微小的疑点,但在所有线索都陷入僵局时,任何不协调都值得深究。
高桥凉介立刻调取了这名女员工的资料。
夏树子,25岁,在该服装店工作一年半,平时沉默寡言,工作表现普通,无不良记录。住所在距离店铺三站地铁的一个普通公寓。
和正常人无疑,但是……
还是要询问一番。
他立刻部署了行动。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决定在夏树子下班离开店铺后,再对其进行拦截询问。
…………
晚上九点,服装店打烊。
夏树子和同事们道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容,与平常并无二致。她独自一人走入夜晚的街道,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高桥凉介带着几名便衣警员,从前后两个方向悄然靠近。
“夏树子小姐吗?”高桥凉介亮出证件,挡在她面前,语气尽量平和,“我们是警视厅的,关于今天店里的失踪案,还有一些细节想向你了解一下,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夏树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被她掩饰下去,她低下头,声音细微:“好……好的。”
然而,就在一名警员出于安全考虑,准备给她带上手铐的瞬间,异变陡生!
夏树子猛地抬起头,原本清秀的脸庞上,骤然浮现出无数扭曲的,如同蚕丝般交织的黑色花纹!
她的双眼化为一片漆黑,周身散发出冰冷而诡异的气息!
“不好!”高桥凉介反应极快,立刻拔枪后退,“散开!警戒!”
但已经晚了!
夏树子的身体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急剧膨胀、异化!
皮肤转化为坚硬的灰色角质,身形拔高,四肢变得细长,背后甚至隐约浮现出类似昆虫腹节的结构,周身缠绕着若有若无的白色丝线能量——蚕奥菲以诺!
“开火!”高桥凉介毫不犹豫地下令!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在寂静的街道上炸响!特制的子弹呼啸着射向变身后的夏树子!
然而,子弹打在她灰色的角质皮肤上,竟然只爆发出零星的火花,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便被尽数弹开!根本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什么?!”所有警员都惊呆了,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吼!”蚕奥菲以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她细长的手臂猛地一挥,一道近乎透明的,由能量构成的灰色长刺瞬间凝聚,如同闪电般射向离她最近的一名年轻警员!
那警员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嗤!”
长刺精准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呃……”年轻警员脸上的表情凝固,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空洞,又难以置信地看向高桥凉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让高桥凉介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名警员的身体,从被贯穿的伤口开始,迅速失去色彩,变得灰白、干枯,然后如同风化的沙雕一般,寸寸碎裂、崩塌!
短短两三秒内,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眼前,化为了一滩与失踪现场一模一样的,毫无生气的灰白色沙粒!只有他那身警服和装备,散落在沙堆之上。
一切都明了了!
原来那些离奇失踪的人,根本不是失踪,而是被这种怪物……杀死了!并且变成了沙子!这就是真相!残酷到令人发指、颠覆认知的真相!
“混蛋!!!”高桥凉介双目赤红,发出悲愤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朝着蚕奥菲以诺倾泻子弹!其他警员也从震惊中回过神,带着恐惧和愤怒疯狂射击!
但他们的攻击,依旧徒劳无功。
蚕奥菲以诺似乎并不想过多纠缠,她发出一声带着嘲弄意味的嘶鸣,细长的双腿猛地发力,整个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高高跃起,轻易地跳上了旁边一栋低矮建筑的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之中。
“该死!该死!!”高桥凉介追之不及,只能无力地跪倒在那堆还带着同僚体温的沙粒前,拳头疯狂地捶打着坚硬的地面,直到指节破裂,鲜血淋漓。愤怒、无力、悲伤……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
蚕奥菲以诺在屋顶与巷道间快速穿梭,试图远离刚才的事发地。
她心中充满了后怕和一丝扭曲的快意。暴露了,但她也让那些愚蠢的人类见识到了真正的力量!
就在她跃入一条昏暗无人的后巷,以为暂时安全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从前方的阴影中一步步走了出来,扛着一把狰狞的魔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一个比她更加高大、更加狰狞的身影。
灰黑色的厚重铠甲,遮天蔽日的巨大黑翼,翼尖那空洞的鹰眼仿佛能摄人心魄。
鹰奥菲以诺——端木正司。他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将魔剑扛在肩上,冰冷的目光透过头盔,锁定在刚刚落地的蚕奥菲以诺身上。
“跑什么?”端木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没脸见人吗?”
蚕奥菲以诺心中剧震,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同源却更加恐怖的力量压迫。
她警惕地后退半步,嘶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端木缓缓放下扛在肩上的魔剑,剑尖斜指地面,一步步向前逼近,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来吧,不用再费力掩饰你那丑陋的兽性。”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极致的冰冷,“恶魔不需要化妆……再怎么化妆,也依旧是恶魔。”
这话语如同尖刀,刺破了蚕奥菲以诺内心深处那层自欺欺人的伪装,将她一直试图回避的,属于奥菲以诺的残忍本性血淋淋地揭开。她仿佛被激怒,又像是被说中了痛处,发出尖锐的咆哮:
“这都是你们逼的!是你们这些人类!是这个世界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