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之行,如同一场精准而华丽的外科手术,干净利落地切除了蒋涵芝强行植入舆论场的“绯闻毒瘤”。
《断章》一诗,配合着演唱会的深情互动和古镇的甜蜜同游,以其无可辩驳的艺术感染力和情感穿透力,彻底扭转了舆论风向。
网络上关于“三角恋”、“合约破裂”的喧嚣迅速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对沈屿才华的惊叹、对两人“神仙爱情”的艳羡,以及对蒋涵芝炒作行为的集体嘲讽。
《断章》这首诗本身,更是以其精妙的意象和深刻的哲理,迅速火出了圈,不再仅仅是粉丝间的谈资。
短短四行,勾勒出人与人、人与世界之间相互观照、互为风景的微妙关系,引发了广泛共鸣。
它被无数文艺青年引用为社交签名,被印在明信片和帆布包上,成为表白的金句,甚至被一些语文老师拿来作为现代诗赏析的范例。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成了年度网络热词。
沈屿“诗人”的身份,因此更加深入人心,甚至超越了“环保卫士”的标签。
在这场舆论战中,沈屿和肖诗雅大获全胜,形象不降反升。
而始作俑者蒋涵芝,则彻底沦为了笑话和反面教材。
她之前靠“黑红”搏来的热度,如同泡沫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机女”、“炒作咖”的负面评价,商业价值受到严重影响。
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蒋涵芝及其团队终于坐不住了。
在沉默了数日后,他们通过官方社交账号,发布了一则姗姗来迟的“道歉声明”。
声明写得颇为“巧妙”,避重就轻,将后台那惊世一吻定性为“因仰慕沈屿老师的才华,一时情不自禁做出的孟浪之举”,声称自己是沈屿的“忠实读者”,被其诗歌深深打动,当时情绪激动,行为欠妥。
声明中对“给沈屿老师和肖诗雅女士造成的困扰”表示“诚挚的歉意”,并呼吁大家“不要过度解读”,将关注点放回作品本身。
全文看似诚恳,实则通篇没有承认“炒作”意图,反而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才华倾倒”的、有些冒失的“粉丝”,试图用“情怀”来洗白“算计”。
这则声明一出,自然又引发了一番讨论。
有人觉得道歉态度尚可,愿意相信是“一时冲动”;但更多人则嗤之以鼻,认为其避实就虚,毫无诚意,不过是被舆论反噬后的被迫之举。
沈屿在宁安的家中,刷到了这则声明。
他平静地看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释然,只是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带着嘲讽的无奈苦笑。
仰慕才华?
情不自禁?
这种鬼话,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他清楚地记得蒋涵芝亲吻他时,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算计和得意,以及事后那条挑衅的短信。
这根本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炒作,失败后的强行挽尊罢了。
然而,面对这种近乎无赖的“澄清”和“道歉”,他还能做什么呢?冲上去撕破脸皮,揭露真相?
且不说有没有铁证,就算有,与对方在舆论场上继续纠缠,只会让事件持续发酵,正中对方下怀——黑红也是红,她巴不得继续有热度。
发声明驳斥?
那只会显得自己小气,落入对方“过度解读”的陷阱,将一场本已平息的风波再次点燃。
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有些事,只能看破不说破。有些亏,吃了也就吃了,较真反而掉价。
对于蒋涵芝这种为了热度不择手段的人,最好的回应,就是彻底的无视。当她不存在,让她的所有表演都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时间,自然会冲刷掉一切跳梁小丑。
“置之不理。”沈屿轻声自语,随即关掉了手机页面,清空了浏览记录。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条与己无关的娱乐八卦。
他将蒋涵芝和那场闹剧,彻底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除出去。
风波既已平息,生活终要回归原本的轨道。沈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返回宁安市。
豫章之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那个能让他真正放松的港湾。
回到宁安时,已是傍晚。天空飘着细密的冬雨,城市笼罩在湿冷的雾气中。
沈屿没有回市区的公寓,而是直接开车来到了城西的阳光孤儿院。
昏黄的路灯下,熟悉的铁门和院落,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安静和温暖。
他推开虚掩的铁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孩子们应该都在屋里。
厨房亮着灯,传来炒菜的香味和陈妈妈哼唱小调的声音。
听到开门声,陈妈妈系着围裙探出头来,看到是沈屿,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小屿!回来啦!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吃饭了没?快进来,外面冷!”
“吃过了,陈妈妈。”沈屿笑了笑,放下简单的行李,走到厨房门口,“刚回来,过来看看。”
“正好!我熬了姜汤,驱驱寒!”陈妈妈手脚麻利地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递给他,打量着他的脸色,“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好了。”沈屿接过碗,热气氤氲中,感觉一路的疲惫和外面的阴冷都被驱散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陈妈妈松了口气,絮叨着,“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别往心里去。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正说着,孩子们听到动静,从活动室涌了出来,看到沈屿,顿时欢呼着围了上来。
“小屿哥哥!你回来啦!”
“小屿哥哥,电视上看到你和诗雅姐姐唱歌了!真好听!”
“那个坏女人道歉了!活该!”
孩子们七嘴八舌,童言无忌,却让沈屿心中一片温暖。
在这里,没有算计,没有绯闻,只有最纯粹的关心和依赖。
这才是他真正属于的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沈屿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纷扰。
他删掉了手机里大部分社交软件,关掉了不必要的消息推送,重新回归了那种极简而规律的“躺平”生活。
每天清晨,他依旧会沿着宁安的老街或江边慢跑,呼吸着雨后清冷的空气,看着城市在晨曦中苏醒。
上午,或去图书馆借几本闲书,或窝在家里整理钓鱼笔记,研究新的钓法。
下午,则是雷打不动的垂钓时间。
宁安的冬天,鱼口不佳,但他乐得清静,常常在江边一坐就是半天,看水波荡漾,听风声过耳,思绪放空,内心一片澄澈。
钓不到鱼也无所谓,重要的是那份与自然独处的宁静。
晚上,他大多待在孤儿院,陪孩子们做作业、玩游戏,或者只是看着他们吵闹。
陈妈妈会做上一桌家常菜,三人围坐吃饭,聊着院里的琐事,气氛温馨而踏实。
偶尔,老韩会从金州跑过来蹭吃蹭喝,带来些市井趣闻,两人喝点小酒,天南海北地胡侃一通。
外界关于他的消息,渐渐少了。《断章》的热度还在持续,但已不再与他个人的生活捆绑。
蒋涵芝的道歉声明,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几圈涟漪后,也迅速被遗忘。
网络世界永远不缺新的热点,大众的注意力很快被新的明星恋情、社会新闻所吸引。
沈屿很享受这种逐渐被“遗忘”的感觉。
他不再是风口浪尖的“环保卫士”或“绯闻主角”,重新变回了那个住在宁安、喜欢钓鱼、有些安静的普通青年。
这种“隐身”状态,让他感到无比自在和安心。
当然,他并未完全停止对环境的关注。
他会浏览一些环保组织的网站,了解最新的生态动态,也会将之前巡游时拍摄的、尚未公开的一些环境问题照片和记录整理归档。
但他不再急于发声,而是选择更审慎地观察和思考。
环保是场持久战,需要耐心和智慧,而非一时的冲动和喧哗。
冬去春来,窗外的梧桐树开始抽出嫩绿的新芽,江面的冰层彻底消融。
沈屿的生活,如同宁安的河水,在经历了一段湍急的波折后,重新恢复了平静而缓慢的流淌。
坐在江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沈屿偶尔会想起豫章的那座石桥,想起肖诗雅在舞台上的光芒,想起《断章》引发的热潮。
那些经历,如同旅途中的风景,看过,感受过,便留在了记忆里,不再困扰当下。
他也想起了李婉怡和苏晚晴,那些关于血缘的纠葛和试探,也随着时间沉淀,变得模糊而遥远。
所有过往,皆为序章。重要的是眼前的生活,是脚下的路。
他的钓竿轻轻一颤,有鱼咬钩了。沈屿收敛心神,专注提竿,一条银光闪闪的鲫鱼被提出了水面,在阳光下活蹦乱跳。
他微微一笑,小心地将鱼取下,放回水中。然后,重新挂饵,抛竿。
动作熟练而从容。
春风拂过江面,带来暖意和生机。沈屿知道,他的“躺平”生活,还将继续。
或许未来还会有风浪,但至少此刻,云淡风轻,岁月静好。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