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平台的风带着湿气,吹得人胳膊发凉。云绵绵抱着葫芦走在队伍最后,裙角还沾着岩缝里的泥点,走两步就踉跄一下,活像个刚学会走路就被推上考场的奶娃娃。
前面几个试炼者回头看她,眼神里写满了“这小孩能撑到第几阶”。有个守梯人站在池边记录名单,笔尖顿了顿,明显多看了她三秒。
她低头咳嗽两声,嗓音软得像刚出炉的糯米团:“哥哥姐姐们慢点呀……绵绵跟不上啦。”
没人理她。人群哗啦一下涌进淬体池区域,石台中央那口泛着青光的大池子开始翻涌,雷属性灵气如雾升腾,刺激得人脑门发麻。
这就是天梯试炼的第一道硬关——淬体。
普通人泡进去,轻则经脉灼痛,重则灵根崩裂。但若扛得住,修为就能打下扎实根基。据说百年前有位剑修靠这一池雷液洗髓伐骨,后来一路砍到合体期,外号“雷劈不死的老王”。
云绵绵盯着池水,眼底雷纹一闪而过。她当然不怕这玩意儿,她怕的是——太容易适应了。
毕竟她刚拿到手的《雷狱锻体诀(残)》可是正经上古雷修功法,配上她变异雷灵根和藏在丹田深处的暗灵根,这套组合拳打出来,池子都得喊妈。
可现在满场眼睛盯着,她不能真上演“泡温泉式突破”,得演点苦情戏。
于是当别人一个个稳稳跃入池中时,她深吸一口气,脚下一滑,“哎呀”一声摔了进去。
水花四溅。
她整个人扑在池底雷脉节点上,位置精准得像是提前量过尺子。
下一瞬,池水猛地一震!
青白色的电蛇从她身下炸开,噼啪乱窜,整片水域仿佛被点燃。几根断裂的雷丝冲出水面,在空中扭成个问号形状,看得旁边一个火系修士当场愣住:“卧槽?这丫头是自带避雷针还是咋的?”
云绵绵在水里缩成一团,惨叫出声:“疼疼疼!骨头要炸了!是不是刚才中毒后遗症啊?”
她叫得撕心裂肺,实则体内运转着《雷狱锻体诀》,把狂暴雷气一点点导入丹田裂缝。那道三年前被云翳暗算留下的旧伤,正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愈合。
更绝的是,她用暗灵根悄悄裹住雷流,不让一丝外泄。双灵根协同运作,就像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表面混乱不堪,内里井然有序。
围观人群却信了她是意外激发潜能。
“看那雷光强度……至少是中品雷灵根!”有人惊呼。
“不对,我听说顶级天才才能引动池底雷脉共鸣,这该不会是……天品?”另一人声音发抖。
守梯人们脸色变了。天品灵根意味着宗门重点培养对象,搞不好还得上报长老会。其中一个伸手就要跳下去查探她经脉状况。
关键时刻,云绵绵猛然抽搐,一口血喷了出来。
血雾里夹着细小的雷丝,在空中飘散如星屑。她蜷在池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有别的灵根!真的只有雷的!你们别抓我去解剖啊!我妈妈说过,他们会把有特殊体质的孩子做成药人……”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了一瞬。
原剧情里,云家末代圣女就是因为天赋出众,被献祭炼成了封印阵眼。这事虽没公开,但在高层圈子里早不是秘密。
现在一个小女孩哭着喊“别把我做成药人”,谁能无动于衷?
几个原本想凑近查看的修士立刻退后两步,连那位准备下水的守梯人也僵住了动作。
就在众人情绪波动最剧烈的一刻——
池底某处泥沙微微拱起。
一株通体幽蓝、形似莲花的植物破土而出,茎干缠绕着细密雷纹,缓缓升向半空。它每上升一寸,池中雷光就越发炽烈,连远处浮石都在嗡鸣震颤。
“九劫雷心芝?!”有人失声尖叫,“传说中千年才开一次花的雷系至宝!”
“它怎么自己醒了?难道是因为这小女孩的雷气共鸣?”
“天意!这是天意让此女得宝啊!”
议论声瞬间炸开。所有人目光全黏在那株悬浮的灵草上,谁还顾得上去摸云绵绵的脉?
她趁机悄悄伸出一缕空间丝线,轻轻缠上雷心芝的根部。丝线无声没入葫芦,图鉴自动更新:
【九劫雷心芝·幼年期】
功效:镇压心魔,净化邪祟,炼化后可增强神识抗性
备注:百年成熟,当前成长值3%
脑海里紧接着闪过一行小字:“该抢了,宿主。”
她嘴角微扬,又迅速抿成委屈巴巴的弧度。
这时执事弟子高声宣布:“所有人员退出淬体池!此地出现异宝,需统一审查后再定归属!”
人群骚动,纷纷爬出池子。云绵绵也被两名守梯人扶上来,浑身湿透,小脸煞白,抱着葫芦瑟瑟发抖。
“那草……会不会吃小孩啊?”她怯生生抬头,“我看它眼睛一直在瞪我……”
旁边一个壮汉差点笑出声:“草哪来的……”话说到一半,瞥见那株雷心芝的叶片确实在轻微转动,仿佛真有意识般扫视全场,顿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云绵绵被带到待命区角落坐下。她低着头,看似虚弱,实则五感全开,默默感知着空间反馈。
雷心芝已标记锁定,等晚上没人的时候,一根藤蔓就能把它悄无声息拽进云墟。至于《雷狱锻体诀》的初步融合也已完成,丹田裂缝闭合七成,暗灵根与雷灵根之间建立起微弱通道,只要再来几次类似刺激,就能实现稳定双修。
美滋滋。
她偷偷咬了下嘴唇,压住笑意。
不远处,几名守梯人聚在一起低声商议。
“那孩子……不太对劲。”一人皱眉,“雷脉共鸣太精准,不像偶然。”
“但她吐血那一幕我也看到了,雷丝混在血里,绝对是体内失控的表现。”
“而且她怕成那样,应该装不出来。”
“关键是雷心芝……怎么会因为她的气息苏醒?除非……”
话没说完,另一人摆手打断:“算了,上面还没下令彻查,先盯着就是。反正接下来五十阶都有守梯人驻守,她翻不出什么浪。”
他们没注意到,角落里那个缩成团的小女孩,在听到“五十阶”三个字时,琥珀色瞳孔里掠过一道极淡的雷光。
与此同时,她指尖轻抚葫芦表面,无声划了个符纹。
最后一道埋在浮石下的雷符,已经进入激活倒计时。
只等夜深人静,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回来翻查痕迹——
轰一声,直接送他去见祖宗。
她抬起头,望了眼天空。
云层依旧厚重,但风已经停了。
远处,那株雷心芝静静悬浮在池心,蓝光幽幽,像一只不肯闭上的眼睛。
云绵绵眨了眨眼,小声嘀咕:“你瞅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