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的时光,在黑暗中被揉成了一团模糊的混沌。云尘的脚步早已没了最初的沉重,只剩下骨骼摩擦的咯吱声,每一次抬腿都像在拖动千斤巨石。他的雷甲早已在岁月侵蚀中化为飞灰,身上的伤口反复溃烂又愈合,留下层层叠叠的疤痕,连《战神浮屠决》都快撑不住这无尽的消耗,肉身濒临崩解。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要走下去,只凭着一股残存的本能机械迈步。偶尔清醒时,脑海中闪过的墨瞳、云玄音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黑暗不再是枷锁,而是成了他的“归宿”,他甚至开始习惯这种死寂,习惯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独行。
直到这一天,他的膝盖突然一软,重重摔在地上。手掌触碰到的路面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他想撑着起身,却发现手臂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体内的真力、毒力、雷霆之力,早已消耗殆尽,只剩下游丝般的气息。
“要……死了吗?”他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意识开始涣散。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那光是暖黄色的,像极了毒宗药田旁的油灯,又像墨瞳圣女殿里的烛火。
那道光,微弱却坚定,在无尽的黑暗中,如同一颗救命的星辰。云尘的瞳孔骤然收缩,涣散的意识瞬间被拉回,干枯的眼眶里,竟渗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光……是光……”
他伸出手,指尖距离那道光,只有十步的距离。可这十步,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侧过身体,开始向前爬行。手掌磨破了,露出森森白骨,他感觉不到疼;膝盖在路面上拖出长长的血痕,他也不在意。每爬一步,都要歇上片刻,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一个时辰,对他而言,仿佛又过了五百年。当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道光时,温暖的力量瞬间包裹住他,如春雨滋润干涸的土地。体内濒临熄灭的气息开始复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五百年的疲惫与绝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光芒骤然扩大,将他整个人笼罩。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回到了最初的雷神神殿,那道雷霆战甲虚影正含笑看着他:“五百年暗夜独行,心未乱,志未垮,你通过了最后的考验。从今日起,你便是新一代的雷神。”
话音落,神殿顶端降下漫天雷光,尽数涌入云尘体内。《雷狱灭世典》瞬间圆满,雷罚真身进化到新的境界,一股属于雷神的威严,从他体内缓缓散发开来。
……
漫天雷光涌入体内的瞬间,云尘只觉丹田炸开,一股远超凝真境的力量疯狂奔腾。《雷狱灭世典》的经文在识海沸腾,原本残缺的第五层心法骤然补全——“雷神逆反”四字如惊雷般烙印在神魂中,他瞬间明悟:此招可引动雷神之力,将敌方攻击尽数反弹,代价却是燃烧自身生命力。
“这是吾为你准备的神器——虚空雷枪。”雷神虚影抬手,一柄通体缠绕紫雷的长枪自虚空凝聚,枪身刻满上古雷纹,枪尖闪烁着撕裂空间的寒光,径直落入云尘手中。握住枪柄的刹那,云尘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虚空之力,只需心念一动,枪尖便泛起空间涟漪,仿佛随时能破开天地。
与此同时,虚影屈指一点,四道金光从虚空坠落,化作雨、地、云、天四位神卫的身影。此刻的他们已无试炼时的敌意,纷纷单膝跪地,声音恭敬:“属下参见新主!”
雨收起了媚态,眼神满是敬畏;地的折扇合拢,躬身行礼;云的凤凰火焰收敛,再无高傲;天的龙身化作人形,一身金黑战甲,单膝跪地时地面都微微震颤。
“你们……”云尘心中微动,看向雷神虚影。
“他们本是吾座下神卫,如今吾传承已授,他们便归你调遣。”虚影声音威严,“虚空雷枪可助你穿梭空间,雷神逆反能护你绝境翻盘,再加上四位神卫相助,日后三界之中,再无人能轻易伤你。”
云尘握紧虚空雷枪,枪身紫雷与他周身雷霆呼应,《雷狱灭世典》第五层的力量在体内流转,连之前强行催动毒功留下的暗伤都在缓缓修复。他看向四位神卫,沉声道:“日后便劳烦诸位。”
“愿为新主效死!”四位神卫齐声应道,声音震彻神殿。
雷神虚影见此,满意点头:“传承已毕,吾之残魂也将消散。记住,雷神之责,非为称霸,乃为制衡三界,守护你想守护之人。”话音落,虚影化作漫天雷光,彻底融入云尘体内。
神殿开始渐渐透明,云尘知道,传承已结束。他手握虚空雷枪,身后跟着四位神卫,身影逐渐消失在神殿中——外界不过数日,而他已在传承之地历经数百年,更成为了新一代雷神。此刻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追杀的毒宗弟子,而是足以搅动风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