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擦干净手,这已经是他杀掉的第三波外门弟子了。
“不行!这样下去被那些老家伙发现我就完蛋了,我得赶紧脱身。”云尘气喘吁吁的自言自语。
身后追杀随时可能要了他的性命,云尘看向西域便决定向西域出发,东域有九霄雷殿无穷无尽的追杀待下去了,但他的眼神里充满不甘与复仇的火焰。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
风沙漫过最后一道界碑时,云尘抬手按住了斗笠边缘。帽檐下的阴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紧绷的下颌,沾着东域山林的湿气与尘土,此刻正被西域灼热的风一点点烘干。
三日前,他在东域的密林中逃过了外门弟子的追杀。那时晨光未亮,他借着晨雾褪下沾着草汁的灰布衫,换上猎户丢弃的旧褐衣,甚至用灶灰抹暗了原本偏白的肤色——那些人认的是“云尘”的样貌,而非一个面目模糊的流民。他才敢踏上向西的古道。
如今脚下的石板路已带着被烈日炙烤的温度,耳边是从未听过的驼铃声与异域腔调。云尘拐进巷尾一处僻静的布庄,用怀里仅剩的碎银换了件更符合西域风物的灰袍,领口绣着细密的砂纹图腾,又买了块遮住口鼻的深色面巾。镜中之人眉眼被遮去大半,只剩一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还带着未散的警惕,却已完全融入这西域名城的烟火气。
走出布庄,街市愈发热闹。烤肉的油脂香气混着香料的浓郁气息扑面而来,卖葡萄干与核桃的摊贩高声吆喝,穿胡服的孩童追着驼队奔跑。他刻意贴着墙根走,目光扫过人群时从不停留,像一滴融入沙海的水,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西域的日光里。偶有擦肩而过的旅人投来目光,也只当他是寻常赶路的客商,无人知晓这具风尘仆仆的躯壳下,藏着一段东域的追杀与秘密。
正行至一处香料摊前,云尘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斜后方两道身影——那两人穿着西域常见的灰褐短打,却总在不经意间用眼角扫视过往行人,腰间虽未佩刀,右手却始终按在腰侧,姿态透着股刻意的紧绷。
他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指尖刚触到摊面上的乳香木,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让!都让让!”粗哑的喝声里,三个戴着毡帽的汉子撞开人群冲来,直奔街角的茶摊而去。茶摊旁一个挑着货担的老妇避让不及,货担翻倒在地,滚落的核桃正滚到云尘脚边。
就在他弯腰去扶的瞬间,那两道“短打身影”突然动了——他们并非冲那三个汉子而去,反而借着人群混乱,径直扑向茶摊下一个低头擦碗的少女。少年似乎早有察觉,猛地掀翻茶桌,青瓷碗碎裂的脆响中,他反手甩出一枚银色短镖,正擦过其中一人的耳际。
“是东域来的余孽!”被袭的汉子厉声喝道,同时扯开衣襟,露出内里绣着的半截青竹图腾——那正是追杀云尘的宗门标记!
云尘的呼吸骤然一凝,指尖攥紧了袖中的玉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将身形藏在香料摊的立柱后。街市上的人群早已惊呼着四散奔逃,那少女虽身手矫健,却架不住两人夹击,肩头很快被划开一道血口。而最先冲来的三个毡帽汉子,此刻竟也围了上来,四面包抄的架势,显然是早有预谋。
就在少女即将被擒的刹那,一枚铜钱突然破空而来,精准砸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那汉子吃痛松手,少女趁机翻身跃上院墙。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铜钱飞来的方向——云尘仍维持着弯腰捡核桃的姿势,斗笠与面巾遮住了神情,只有落在地面的阴影,随着风沙轻轻颤了颤。
“谁?!”被砸中的汉子怒喝着转头,视线如鹰隼般扫过香料摊周围。
云尘缓缓直起身,左手捏着枚核桃,右手自然垂在身侧,仿佛只是个被混乱波及的路人。她甚至还顺着对方的目光往身后瞥了瞥,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嘟囔,听不出是西域方言还是中原土语。
那汉子盯着他看了片刻,见她衣着普通、身形单薄,斗笠下的脸藏得严实,实在不像有身手的样子,又恰逢那少女即将翻过院墙,便骂了句“晦气”,转身就追。另几人也无暇多顾,紧随其后消失在巷口。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云尘才松了那口气,指尖的核桃壳被攥得微微发白。他弯腰将散落的核桃一个个捡回老妇的货担里,老妇连声道谢,絮絮叨叨说着“这年头不太平”,他也只是点头应和,始终没摘下面巾。
待老妇挑着担子走远,云尘才抬步,脚步却下意识朝着少年逃离的方向偏了偏。袖中的玉佩硌着掌心,那半截青竹图腾像根刺,扎得他心头发紧——宗门的人竟已追到了西域,还布下了这样的埋伏。
转过两道弯,街市的喧嚣淡了许多。前方巷子口的墙根下,几滴暗红的血迹蜿蜒向前。云尘目光一沉,放轻脚步跟了上去。行至巷尾一处废弃的酒坊,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喘息声。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贴着斑驳的土墙站定,侧耳倾听。除了喘息,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少女低低的咒骂:“这群杂碎,竟追得这么紧……”
就在这时,酒坊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交谈声:“刚才那小子中了刀,跑不远,仔细搜!”正是方才追杀少女的人去而复返。
云尘眉峰一蹙,抬手推开了身侧虚掩的柴门,闪身躲了进去。柴房里堆满了干草,他刚藏好身形,就见一道身影从酒坊正屋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正是那个受伤的少女。
少女显然也没想到柴房里有人,惊得后退一步,手瞬间按向腰间的短镖,待看清是方才在街市上“出手”的人,动作才顿了顿,警惕地问:“是你?”
云尘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又指了指柴堆深处的空隙。少女立刻会意,忍着痛钻了进去。云尘则往干草上一坐,随手拿起一根枯枝,仿佛在无聊地摆弄。
下一秒,柴门被一脚踹开,两个汉子闯了进来,目光在柴房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云尘身上。“你在这儿干什么?”
云尘抬起头,斗笠下的目光平静无波,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他扮作了一个哑人。
其中一人走上前,踢了踢他脚边的干草,没发现异常,又看了看四周封闭的环境,皱眉道:“没人,走,去别处搜!”
柴门再次关上,脚步声渐远。柴堆里的少女才钻出来,捂着流血的肩头,看向云尘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谢了。你也是……东域来的?”
云尘终于开口,声音因刻意压低而有些沙哑:“你先处理伤口。”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那是他从东域带出的金疮药,抛给了少年。
少女接过瓷瓶,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倒出药粉敷在伤口上,疼得龇了龇牙。“我叫阿竹,你呢?”
云尘沉默了片刻,说出了一个早已备好的假名:“啊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