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二老三聪不聪明的事儿吗？
这是他亲娘不聪明的事儿！
苦逼的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劝。
“长乐从不曾挡过我的路，甚至可以说她是我的一大助力！
不往远的说，就说我现在的身体能比以往康健上不少，那就全有赖长乐教给我的锻炼之法。”
皇后的脸色更不是那个了。
“那算什么锻炼之法？
到处乱爬丝毫不顾皇子之尊的体面，别说是本宫看不下去，就是贤妃和德妃她们都在本宫耳边叨叨过好多回。
若不是皇上一意孤行，本宫绝不会让你如此丧失体面！以后你可是要当储君的，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怎么说？”
“母后慎言！”
周钦宏的眼神沉寂了下去。
“母后，又是谁在您耳边进馋言了？”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馋言？
分明都是事实。
又不是没有太医给你调理身体，也有武师傅专门教授你君子六艺，你何必还要去跌那个身份？
儿啊，以后别到处乱爬了行吗？
真的有点丢脸。”
皇后抬手捂了捂眼睛，能看得出来她有点尸体不舒服。
“从小到大我都没赢过她什么，现在终于能压她一头了，偏偏你又这么不讲究体面。唉，我都能看出她眼睛里的嘲讽了。”
虽然嘟囔的声音很小，但是离得很近的周钦宏大致把话给听了个清楚，也知道他亲娘为什么总是不听劝了。
“母后，您糊涂啊！”
他一脸的痛心疾首。
“有心人的话，怎么能听？
别管旁人笑不笑话，我有没有失了体面。您就看我现在比以前更康健的份上，也该知道什么样才是对我最好的吧？
若是我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晕厥过去，那我在父皇面前哪里还有一争之力？您别插话，听我把话说完！”
他紧紧握住亲娘的右手，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知道您想说，这么多年卢氏一族都有在费心找人给我调养身体来着。
但是我调养好了吗？
是药三分毒，您难道想中年丧子，”
“宏哥儿！”
皇后惊惧的大喊一声，眼泪刷一下就落了下来。大皇子依旧能狠心的视而不见，以他自己为利刃，戳起亲娘的心来也不敢再手软。
“我知道您不喜长乐，我也不要求您非要喜欢她，但是您不能否认她对我是有恩的。
她从来没有对我起过不好的心思，她一片赤诚的把我放在了大表哥的位置上。
我很珍惜这份赤诚。
而且母后，我希望您能想起一件事情。想想我那位守在皇陵的皇伯父，那个被先皇废了的昔日储君！
您可还记得，他是因何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沦落到了如今这般下场的吗？”
皇后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不，不会的。
你父皇念着你外祖父当初的情分，还有你皇祖父留下的遗愿，你又这般优秀。
你肯定不会落到如那人一般下场……”
“您又糊涂了，为何您总是不能正视一件事情。
母后，父皇他如今是皇帝了！
无论当年您下嫁的时候他多么落魄，又曾经多么倚仗我外祖父才能活命，可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人走茶凉，情分也总有消磨光的时候。真到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那一刻，您要让我与您一同赴死么？”
“我没有！”
“可您总是不听劝的在这样做，您一次又一次挑衅父皇的威严，您不清楚？”
“我…”
“母后，儿臣想做一个孝顺的儿子。但是儿臣有野心，儿臣不想找死，更不想当下一个皇伯父去守皇陵。”
他抓起母亲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颊处。面上是一片孺慕之情，但是眼中的神色却异常坚决。
“娘，求您再疼我一回吧！
您别再给孩儿添乱了，若实在心中难受的话，便好生于凤仪宫中礼佛静心。
好不好？”
殿中极静，只有窗外微风拂动檐下雨霖铃的轻微声响。皇后手指颤抖的厉害，她听懂了儿子的意思。
“……好。”
“那您发誓，拿您唯一的儿子周钦宏发誓，可好？”
许久许久之后，一滴眼泪砸在了大皇子仍显削弱的左手指尖。
“…………好。”
“娘，对不起。”
“嗯。”
她亲生的儿子禁足了她，她纵是再心疼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总不可能不爱他。
再次规劝好亲娘之后，苦逼的大皇子又马不停蹄的跪在了亲爹面前。
“又把皇后哄骗好了？”
“是规劝。”
大皇子单薄的少年身躯，已经足够有担当。哪怕明知道亲爹会心生不满，依旧俯身嗑头谢恩。
“儿臣多谢父皇宽恕。”
“哼，你以为朕想宽想恕？”
小心眼子的皇帝扔下御笔，看着现在蠢得没那么明显了的嫡长子，他那条伶俐的唇舌依旧浸满了毒汁。
“你说你投胎的时候没长眼啊？
那么多肚子你不钻，非得钻进卢氏那糊涂人的肚子里去。这么多年她一直秉承着小错不犯大错不断的处世之道，实在是让我想不计较都难！
看看，来你看看她又犯了什么蠢。”
把桌上那密折拿起来，直接扔倒霉儿子的身上去。大皇子顺手接住，打开，浏览，请罪。
一系列流程，熟练的让人心疼。
“求父皇恕罪，儿臣会尽快处理好卢家弄出来的这些破事儿！”
“哼，别说朕不会心疼儿子。
今儿朕就松松手，给你一个月的功夫。去把靠皇后之名狐假虎威上来的人，全给朕清理干净。
要不然，下个月的储君册封圣旨，估摸着就要换个名字了。”
嘶！！！
大皇子双眼噌一下就亮了！
“是，儿臣多谢父皇！
儿臣这就去处理！
哪怕披星戴月起早贪黑，我也一定会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些无耻蛀虫给清干净！”
有储君之位在前头吊着，向来性子温和端方的大皇子，立马扛着皇权的利刃就冲出了宫门。
谁特么也不能阻拦我当太子！
看着那小子风风火火的激动样子，皇帝突然愣了一下。他想起了先皇还活着的那会儿，自己拼命去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的斗志昂扬？
让人，不知道该咋说。
“嗤，总算是有朕三分风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