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悬浮于万千幻象之上的、相对稳定的圆形平台。平台由某种温润的、仿佛能吸收所有杂光的黑色玉石构成,与周围光怪陆离的混沌形成了极致反差。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古朴的石质基座,基座上方,一面边缘雕刻着繁复云纹、镜面却异常光洁平滑的古镜,正静静悬浮着。
镜面并非映照出周围的混乱,而是仿佛自成一方天地,内里流淌着清澈如秋水、却又深不见底的光辉。那光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妄、直指本源的纯粹力量。仅仅是靠近,林薇就感觉自己纷杂的思绪仿佛被涤荡一空,连日来的恐惧、焦虑、伪装,都在这光辉下无所遁形。
破妄镜!
她终于找到了!
然而,喜悦只持续了一瞬。平台边缘,三道散发着秩序冰冷光芒的系统猎杀者能量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从三个方向缓缓逼近!它们显然也刚刚突破幻瞑海的重重阻碍,锁定了这里!
没有时间犹豫!
林薇强忍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冲向平台中央的破妄镜!必须在猎杀者形成合围之前,拿到它!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镜框的刹那——
“嗡——!”
破妄镜猛地一震!镜面那清澈的光辉骤然爆发,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充斥了整个平台!那三名系统猎杀者被这光芒一照,如同雪人遇阳,周身的秩序能量发出“滋滋”的异响,形态都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前进的步伐被迫停滞!
但林薇并未感到任何不适,那光芒笼罩她时,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被彻底看穿的透明感。
紧接着,镜面之上,光辉流转,凝聚成一道模糊的、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虚影。那虚影没有具体的面貌,只有一双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能映照万古轮回的眼眸,静静地“看”向了林薇。
一个平和、古老、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后来者,汝为何而来?”
镜灵!这破妄镜果然孕育出了器灵!
林薇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获取神器认可的真正考验!系统的猎杀者暂时被破妄镜的力量阻隔,但绝不会放弃,她必须尽快通过考验!
“为破局,为求生,为打破既定之命运!”林薇毫不回避,迎着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斩钉截铁地回应。她没有说什么拯救世界、治愈反派的空话,那太虚伪,在这面能照见真实的镜子面前,任何伪装都是徒劳。
镜灵的声音无喜无悲:“命运如织,众生皆线。汝欲破之,凭何?”
“凭我不甘之心,凭我抗争之志,凭我……不愿沦为他人棋子的清醒!”林薇的话语带着穿越以来积攒的所有愤懑与决绝,“系统以‘救赎’为名,行献祭之实!夜玄困于诅咒,亦为笼中囚徒!我虽力微,亦要争那一线变数!”
镜灵沉默了片刻,镜面光辉流转,映照出林薇的过往碎片——她初临此界的迷茫,被迫执行任务的屈辱,发现真相时的震惊与愤怒,与盟友携手时的决然,以及一次次在系统和夜玄夹缝中挣扎求存的艰难……
“汝言抗争,然汝之力,源于‘祂’之赐予(指向她体内的蚀界魔瞳与墟核气息),汝之路,亦在‘祂’之注视下。汝之抗争,岂非亦在‘祂’算计之中?”
这个问题如同毒刺,直指林薇内心深处最大的隐忧与恐惧!夜玄!他赠予魔瞳,他默许她的行动,他仿佛一个超然物外的观众,看着她这个棋子在他的棋盘上徒劳挣扎!她的反抗,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他无聊时的一场游戏?
林薇的脸色瞬间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但很快,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是!我之力或许源于他,我之路或许在他眼中如同儿戏!但那又如何?!”
“力量无分正邪,关键在于执掌力量的人心!路途或许早已被窥见,但行走其上、做出选择的,是我林薇自己!”
“就算这一切最终仍是他的一场游戏,我也要在这游戏中,打出属于我自己的结局!而不是乖乖按照他和系统写好的剧本,走向湮灭!”
“我的真心,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祂’!”
她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最后几句话,将在系统和夜玄双重压迫下积攒的所有不甘与倔强,彻底爆发出来!这不是精心设计的台词,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呐喊!
破妄镜的光芒在她这毫不掩饰的、充满悖论与挣扎的真言冲击下,剧烈地波动起来!镜面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那镜灵的虚影,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那双亘古不变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许?
“真心……虽悖逆,虽迷茫,虽充斥不甘与利用……然,真实不虚。”
“破妄之镜,映照真实,亦认可真实。”
“汝,通过了。”
话音落下,镜灵虚影缓缓消散。那面悬浮的破妄镜光芒内敛,体积迅速缩小,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入林薇的掌心!
触手温凉,仿佛握着一捧清泉。镜中不再映照外物,而是清晰地映出了林薇此刻的模样——狼狈,疲惫,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就在破妄镜认主的瞬间,阻隔系统猎杀者的光辉屏障也随之消失!
三名猎杀者立刻化作三道死亡流光,携着冰冷的杀意,向着刚刚收取神器的林薇猛扑而来!
林薇手握破妄镜,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能照彻虚妄的磅礴力量,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正好,拿你们试试镜!
她将精神力注入镜中,镜面清光一闪,并未发动任何攻击,而是如同探照灯般,扫向那三名猎杀者!
在破妄镜的清光照射下,三名猎杀者那由秩序能量构成的、看似完美无瑕的躯体,瞬间显露出了无数细微的、如同电路板线路般的能量流转路径,以及几个明显是能量汇聚和逻辑处理核心的节点!
它们的结构,它们的弱点,在破妄镜面前,一览无余!
“找到你了!”林薇冷笑一声,一直蓄势待发的“蚀界魔瞳”骤然发动!三道凝聚着“终结”与“破妄”之力的冰冷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沿着破妄镜映照出的弱点路径,瞬间刺入了三名猎杀者的核心节点!
“噗!噗!噗!”
三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三名强大的系统猎杀者,能量核心被瞬间湮灭,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木偶,僵立在半空,然后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的无属性能量,消散在幻瞑海的混沌之中!
一击必杀!
借助破妄镜洞察弱点,再以“蚀界魔瞳”实施精准打击,效果出奇的好!
林薇握着温凉的镜柄,微微喘息,脸上却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一丝畅快的笑容。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气,掌心的破妄镜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镜面再次泛起涟漪,那古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再次响起:
“真实……亦需代价。汝已窥见部分真实,更大之真实即将来临。做好准备吧,异数之魂……”
话音刚落,林薇猛地感到一股庞大无比、远超系统猎杀者的、混合着绝对秩序与冰冷愤怒的意志,如同星际战舰的主炮,瞬间跨越了无尽空间,牢牢锁定了她所在的这片平台!
系统的本体意志……或者说,“秩序之弦”的次级投影……被彻底激怒了!
破妄镜认主,林薇获得洞察虚妄的神器,并秒杀系统猎杀者。但镜灵最后的警告意味着什么?
“更大之真实”是什么?
系统本体的愤怒意志已然降临,林薇该如何在幻瞑海中逃脱这更高层次的追捕?
第二神器到手,但危机却骤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