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厨房的火种
深夜的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铁锈与灰尘混合的气味,潮湿的空气凝结成水珠,顺着管道壁缓缓滑落,滴在幸平创真的运动服背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半蹲在狭窄的管道中,肩膀几乎要贴到两侧的金属壁,右手紧握着那把磨得发亮的旧炒勺——勺柄上还留着父亲当年刻下的“幸平”二字,此刻被他的掌心焐得发烫。
“哆哆——哆哆哆——”
炒勺的边缘轻轻敲击着管道壁,发出清脆的节奏声,那是《孤高的美食家》主题曲的前奏,是他和一色慧提前约定好的联络暗号。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回荡,带着一丝微弱却坚定的穿透力,像是在黑暗中敲出的希望信号。幸平创真屏住呼吸,耳朵贴在管道壁上,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几秒钟后,管道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皮靴踩在瓷砖上的声响格外清晰,伴随着链锯刀金属外壳碰撞的叮当声。幸平创真立刻缩回身体,躲进管道的拐角处,透过金属壁的缝隙往外看——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深夜料理人正并排走过,他们的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的胡茬,手里的链锯刀虽然没启动,锯齿上却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找到反抗者就直接处理,别浪费时间。”其中一个料理人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电流声里夹杂着冰冷的命令,“朝阳大人要加快AI主厨的调试进度,地下厨房需要更多‘食材处理工’,要是耽误了进度,你们知道后果。”
另一个料理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将对讲机别回腰间:“知道了知道了,这破地方都搜了三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那些反抗者该不会早就跑了吧?”
“跑?”第一个料理人冷笑一声,用链锯刀的刀背敲了敲旁边的铁门,“整个远月都被我们围得跟铁桶一样,他们能跑到哪儿去?说不定就藏在哪个通风管里,等着我们把他们揪出来呢。”
脚步声渐渐远去,幸平创真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刚想继续往前爬,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管道传来,带着一丝笑意:“创真,你这暗号敲得,差点让我以为是哪个老食客在点单。”
是一色慧。
幸平创真立刻加快速度,爬过管道的拐角,果然看到一色慧正半蹲在前方的通风口处,手里拿着一个用棕色泥土捏成的奇特装置,装置上插着几根细细的铜丝,像是某种简易的通讯器。一色慧的白色厨师服上沾了不少灰尘,头发也有些凌乱,却依旧保持着从容的笑容,他指了指通风口下方,压低声音说:“地下厨房的入口就在冷藏库后面,李浩和绘里奈他们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我刚才用这个泥土通讯器和他们联系过,暂时没有发现巡逻队。”
幸平创真凑到通风口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往下看——下面是一个宽敞的走廊,走廊两侧堆放着废弃的食材箱,箱子上印着“远月学园供给部”的字样,有些箱子已经破损,露出里面干瘪的蔬菜。走廊尽头有一扇巨大的铁门,门上方挂着“冷藏库”的牌子,牌子上的油漆已经脱落,隐约能看到门把手上缠着一根细铁丝,显然是李浩他们留下的标记。
“我们得快点下去,刚才那两个料理人说不定还会回来。”幸平创真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小的螺丝刀,开始拆卸通风口的栅栏。一色慧则将泥土通讯器揣进怀里,又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用野菜汁染成绿色的饭团,递给幸平一个:“先垫垫肚子,等会儿说不定有硬仗要打。”
两人很快拆下栅栏,顺着管道壁上的铁架爬了下去。落地时,幸平创真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食材箱,箱子发出“哐当”一声响,他立刻捂住嘴,警惕地看向走廊两端。确认没有巡逻队的声音后,才跟着一色慧快步走向冷藏库的铁门。
一色慧用铁丝轻轻挑开门锁,“咔嗒”一声轻响后,铁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淡淡的鲑鱼香气,幸平创真刚走进冷藏库,就看到田所惠正蹲在角落里,将最后一个鲑鱼饭团递给一个受伤的学生。那个学生的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有淡淡的淤青,显然是之前被巡逻队打伤的,他接过饭团时,眼眶微微泛红,低声说了句“谢谢学姐”。
冷藏库的空间很大,中间堆放着几个巨大的冷藏柜,柜门上结着厚厚的冰霜。绘里奈坐在靠近冷藏柜的角落,她的紫色长发用一根皮筋束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橙黄色的味觉恢复剂。她正用棉签蘸着恢复剂,轻轻擦拭着一位老教师的嘴唇,老教师的脸色苍白,却依旧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绘里奈同学,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这剂药,我的舌头恐怕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这位老教师是远月学园料理理论科的教授,名叫佐藤清,之前在理事会工作时被冥王星的人抓了起来,味觉也被“黯料理酱汁”损伤。绘里奈收起玻璃瓶,轻声说:“佐藤老师,您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等会儿我们就带你出去,李浩他们已经在策划营救其他老师了。”
幸平创真刚想走过去和绘里奈打招呼,突然看到李浩从冷藏库的另一个出口走了进来。李浩的黑色短发上沾着少许冰霜,手里握着迦楼罗刀,刀身暗红色的纹路在冷藏库的冷光下泛着微弱的火焰光泽,而且那火焰比之前更亮了些,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你们来了。”李浩的声音有些严肃,他走到冷藏库的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指向远处的远月塔,“你们看,远月塔的顶端正在飘着黑色的烟雾,我刚才用迦楼罗刀感应了一下,刀身的震动越来越强,应该是朝阳在启动什么危险的设备,说不定就是他们之前提到的AI主厨。”
众人顺着李浩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远月塔的顶端有黑色的烟雾升起,烟雾在夜色中格外显眼,像是一朵巨大的乌云,笼罩着整个远月学园。佐藤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AI主厨……我之前在理事会的会议上听说过这个计划,冥王星的人想开发一款能完全替代人类厨师的AI,用‘绝对美味’的数据来控制所有料理,要是让他们成功了,整个料理界都会被他们毁掉。”
李浩将迦楼罗刀举过头顶,刀身的火焰突然暴涨,照亮了冷藏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眼神坚定,声音清晰地传遍冷藏库的每一个角落:“从现在起,我们就是远月的守护者。我们的第一步计划,是先救出众位被关押的老师,让他们恢复味觉和体力;第二步,是找到AI主厨的控制室,阻止朝阳的调试;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是夺回远月学园,让‘美味平等’的初心重新回来。”
冷藏库的众人都沉默了片刻,紧接着,那个受伤的学生率先站起身,握紧了拳头:“我愿意加入!我之前被冥王星的人控制过,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残忍,我不想再看到有人被他们伤害了!”
“我也加入!”田所惠放下手中的保温桶,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我可以继续制作味觉恢复剂,还能给大家准备食物,保证大家有足够的体力对抗巡逻队。”
绘里奈也站起身,她的“神之舌”能感知到危险的气息,此刻正微微发烫:“我的舌头能分辨出‘黯料理酱汁’的成分,还能感知到监控器和探测器的位置,我可以当大家的‘预警器’。”
幸平创真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火柴,轻轻划亮。火苗在冰冷的冷藏库里跳动着,映在他的炒勺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与远处远月塔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将火柴举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大家说得对,我们不能让冥王星毁掉远月,不能让他们毁掉我们对料理的热爱。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就一定能打败他们!”
一色慧从怀里掏出那个银色的铁皮盒,打开盒盖,里面的味觉恢复剂还在冒着淡淡的热气,橙黄色的液体在火苗的映照下,像是一颗颗小小的太阳。他笑着说:“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的火种,是反抗黑暗的希望。只要这火种不熄灭,我们就永远不会放弃。”
李浩看着众人坚定的眼神,将迦楼罗刀插在地上,刀身的火焰与幸平创真手里的火苗相互呼应,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场关乎远月学园未来的战斗,正式拉开了序幕。而他们,就是这场战斗中,最坚定的守护者。
冷藏库的铁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冷与黑暗。里面,是一群为了守护“美味”而团结在一起的料理人,他们手里的炒勺、寿司刀、味觉恢复剂,还有那颗永不放弃的心,共同汇聚成了地下厨房的第一簇火种。这火种虽小,却足以在黑暗中,点燃整个远月学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