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息微弱,眼尾晕开一抹秾丽的红晕,那双平日清澈含情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润的薄雾,迷离地半阖着,每一次细微的起伏都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只能软软地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勾住陆景年的脖颈,依附着他的力量,像攀附乔木的丝萝,微微张着红肿的唇瓣,细娇弱地喘息。
眼见她的眼眸渐渐失去焦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沉入梦乡,陆景年顿时心急如焚。
他连忙低头,带着温柔,急切地吻上她那两片微张的唇,声音沙哑:“袅袅…乖,先别睡,你答应过的,要陪我一起守岁……”
白言卿眸光一沉,眼见姜袅袅那副柔弱无力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手臂一伸,竟是从陆景年怀中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力道,将人轻轻夺了过来。
那骤然转换的倚靠让姜袅袅微微嘤咛一声,愈发显得娇怯无力。
她软软地跌入另一个温暖而带着清冽药香的怀抱,头一歪,便倚在了白言卿的肩头。
散落的乌发如绸缎般铺陈开来,愈发衬得她侧脸精致如玉雕,晕红的脸颊热度未退,长睫湿漉漉地搭着眼睑,投下脆弱的阴影,那微微红肿的唇瓣如同被雨水浸润过的花瓣,诉说着方才的亲昵。
白言卿低头凝视着她这般被娇惯过头,连浑身透着粉意的模样,既是心疼又对陆景年的不知轻重生出些许薄恼。
他抬眼看向一旁的陆景年,声音虽依旧温和,却带着责备:“若只想让她醒着陪你,更该温柔些,而非一味索求。”
语毕,他不再多言,而是垂首,以实际行动向陆景年诠释何谓真正的温柔。
他极轻地吻了吻姜袅袅汗湿的额角,他的手安抚,轻柔地拂开她颊边凌乱的发丝,缓慢而耐心地抚过她微微颤栗的脊背,充满了无限的怜惜与呵护。
在他这般极致温柔的抚慰下,姜袅袅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无意识地向那令人安心的热源更深处依偎而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那全然依赖的姿态,以及在她全然放松下更显的慵懒如猫儿般的媚态。
…
良久,白言卿方才退开,姜袅袅尚未来得及缓过神,便觉身子一轻,已被陆景霆稳稳打横抱起。
她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几缕发丝柔柔地拂过陆景霆坚实的手臂与胸膛,带起一阵微痒的触感。
陆景霆抱着她走向敞开的窗边,冬夜的凉风徐徐涌入,却吹不散满室旖旎的热意。
他身姿挺拔如松,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与结实的胸膛。月光与远处偶尔亮起的烟火光芒勾勒出他深刻利落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紧绷,眉眼间褪去了平日的冷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迷人。
恰在此时,不知哪户人家燃放的烟花骤然升空,在墨色天幕中轰然绽开,流光四溢。
“啊!”姜袅袅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去。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紧绷让陆景霆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喉结剧烈滚动。
“嘶…”
他立刻收拢臂膀,将受惊的人儿更紧地护在怀中,温热的大掌轻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疼惜:“别怕,袅袅,放松些,只是烟花而已……”
在他耐心的安抚下,姜袅袅渐渐松弛下来,微微仰起脸。
烟花明灭的光芒流转在她精致的小脸上,那双蒙着水汽的眼睛如同浸在清泉里的宝石,纯净又勾人,微微红肿的唇瓣轻启,带着娇怯。
…
姜袅袅早已困得眼皮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能沉入黑甜梦乡。
可陆景年却依旧精神奕奕,偏不让她如愿,变着法子地逗弄她,不让她安睡。
“唔…你好烦呀…”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软软抱怨,连生气都像是撒娇。
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勉强睁开,眼尾还带着未褪的红晕,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她抬起绵软无力的手,没什么气势地轻轻推搡着陆景年的胸膛,反倒像是欲拒还迎的触碰。
陆景年低笑出声,非但不退,反而就势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凑得更近,狠狠地亲了一口。
他英挺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戏谑与宠溺,整个人在朦胧光线下显得愈发俊朗不羁。
他凝视着她困倦又娇嗔的模样,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直至天边彻底泛起鱼肚白,晨曦的第一抹金红光芒跃入窗内,映照着满室暖昧的痕迹。
姜袅袅终于被这三人轮番的痴缠折腾得筋疲力尽,像是被风雨洗礼过的娇嫩花朵,连细微颤抖的力气都已耗尽,他们才肯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三人此刻倒是默契十足,小心翼翼地将她围在中间,用温热的毛巾细致地为她擦拭,白言卿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
在她终于陷入沉睡时,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唇瓣微微肿起的模样让三个男人的目光久久流连,不愿移开。
*
年节的热闹气息尚未完全散尽,时局却已如同北平初春多变的天气,陡然转变。
连天的战火虽暂告平息,国内各方势力的暗涌却愈发湍急,山雨欲来。
陆景霆手段固然强硬,纵横多年,但在如此错综复杂的棋局前,亦无十足把握能全身而退。
几经权衡,他最终做出决定,让陆景年先带姜袅袅远赴海外暂避风头,而他自己,则必须留下,稳住局势。
码头上,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离别的悲伤。
陆景霆深深望着面前的姜袅袅,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珍珠白色洋装,海风拂动她宽大的裙摆和帽檐下的轻柔面纱。即使眼眶泛红,泪光在长睫上摇摇欲坠,那份美丽却未曾折损分毫,反而更添了几分让人心碎的脆弱。
他抬手,极为珍惜地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低沉而郑重:“袅袅,一定要听景年的话。”
姜袅袅强忍着泪水点头,晶莹的泪珠却还是不听话地滑落,划过她白皙无暇的脸颊。
一旁的白言卿见状,压下心中的酸涩与担忧,故作轻松地宽慰道,语气却坚定:“袅袅别哭了。不是还有我在这儿陪着他吗?有我在,阎王爷可没那么容易收走他。”
他的父母皆在国内,他无法抽身,留下既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守护挚友。
陆景霆转向弟弟,用力拍了拍陆景年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保重。”
陆景年重重回握了一下哥哥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即,他又与白言卿简短地拥抱了一下,男人之间的告别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