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陆家都需负责将其治愈。她自然要留在府中,好生调养。”
他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五姨太张了张嘴,终究不敢再与气势逼人的陆景霆呛声,只得将满腹的怨毒与不甘化咽回去,狠狠瞪了姜袅袅一眼,这才扭身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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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正好,阳光恍若给大地铺了一层金纱。自打姜袅袅成了这后院唯一的女人,仆人们大多数都来了这个院里,院里日日有人洒扫,阶前不见半片落叶,石缝间干净得能照见人影。
名贵花草也被移入院中,依着亭台水榭错落摆开。花开得正盛,一簇簇浮在光中,香气被暖阳一蒸,细腻绵长。
午后寂寂,日光将花影拉得斜长,映在墙上。
陆景年熟门熟路地踏入小院,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西洋点心盒子,笑意盈盈地走进房内。
“袅袅,”他声音温和,带着亲昵,将盒子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小心打开,“这是北平新开的那家西洋点心房才有的芝士蛋糕,我尝着极好,不输我在国外吃到的,特地带来给你尝尝。”
姜袅袅见他如此执着,倒也不好再推拒,只得微启朱唇,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丝滑醇厚,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滋味。她一双总是含烟笼愁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似被这新奇味道点亮,
陆景年的目光始终未曾从她脸上移开,自然捕捉到了她的神色。他心头那点因她先前疏离话语而生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嘴角再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他连忙倾身追问:“怎么样?袅袅可喜欢这味道?”
姜袅袅闻声抬起眼,正迎上他炽热而期待的目光。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颔首,唇边随之漾开微微笑意,虽淡却动人:“嗯,很香甜,多谢二少爷费心。”
她一头乌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侧颜温婉,一副典型东方闺秀的模样,与他见过的那些洋小姐天差地别。
可偏偏就是此刻她这般情态,微微低眸,尝到甜味时无意识地抿了下唇,神情纯真而又满足,让陆景年只觉得心口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软得不成样子。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他甚至不敢呼吸太重,怕惊扰了这片刻宛若梦境般的欢愉。
陆景年正享受着这难得温馨的午后时光,只愿此刻能再长久一些。
然而,这份宁馨并未持续多久。
院外便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即,白言卿那张带着惯常笑意的脸便出现在门口,他便轻车熟路地迈了进来,仿佛回自己家一般自然。
见到陆景年也在房中,白言卿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眉头微挑,他无视了陆景年瞬间变得有些不悦的目光,径直开口,语气一本正经:“景年,时辰到了,我需得为姜小姐施针了,此处不宜有外人打扰,你快些先出去吧。”他说得冠冕堂皇,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陆景年一噎,胸口顿时堵上一股闷气。
偏偏白言卿搬出的这个无可反驳的理由,他即便万般不愿,也无法强行留下,否则倒显得他不懂事,不顾及姜袅袅的身体了。
他只得憋着一肚子火,慢吞吞地站起身,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姜袅袅身上掠过,又狠狠瞪了白言卿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朝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还未完全踏出房门,便听见里头白言卿那温和却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显然是说给姜袅袅听,但那音量却又恰好能让门口的陆景年听见:“姜小姐,这类西洋点心虽新奇,但糖分过重,于你现下虚弱的体质并无益处,还是少用为妙…” 语气里带着不甚赞同。
正准备离开的陆景年脚步猛地一顿,拳头瞬间攥紧,那盒他精心挑选送来的蛋糕,竟被白言卿这厮如此轻描淡写地贬低,这分明是故意的。
一股混合着憋屈的火气直冲头顶,陆景年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大步流星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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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言卿将那枚深褐色的香丸放入小巧精致的紫铜香炉中,然后轻轻点燃了底下的香炭。
只见那香丸在炭火的炙烤下,慢慢开始释放出缕缕青烟。这些青烟起初细薄如纱,若隐若现,并不十分明显。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逐渐变得浓郁起来,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室内缓缓弥漫开来。
这股香气并非寻常所见的那种甜腻媚俗的味道,而是一种清冷中透着微苦的淡雅药香。它既不像某些香料那样浓烈刺鼻,也不像某些花香那样馥郁芬芳,而是给人一种宁静、清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