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谦即使万般不舍,还是走了。
“时间到了。”身旁的副官低声提醒。
周从谦点点头,迈步登上车。
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刹那,他的目光越过晨雾,落在远处别墅的方向,那里有他的袅袅。
*
周从谨踏入家门时,暮色已经染红了客厅的落地窗。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沙发,往常这个时间,姜袅袅总会蜷在那里翻看漫画书。
“姜小姐呢?”他问正在擦拭花瓶的佣人。
“在后院花房呢,”佣人放下抹布,眼角泛起笑意,“画了一下午了,连点心都没顾上吃。”
周从谨挑了挑眉,穿过长廊向后院走去。
姜袅袅最近开始学画画。
前几天,医生来做定期检查时,说她可以培养一个兴趣爱好。
周从谨问她想做什么,她没有回答,后来管家告诉他,姜袅袅喜欢漫画书。
于是他买了很多漫画相关的东西,还买来了画漫画的画笔颜料画册,甚至托人从香港带回了进口的漫画教材。
起初他以为姜袅袅只是随口应付,没想到她真的认真学了起来。
看来姜袅袅还是满意的。
落地窗外的花园笼罩在金色的夕阳里,玻璃花房像一颗剔透的水晶,折射着温暖的光晕。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水彩颜料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姜袅袅背对着门口坐在画架前,纤细的身影几乎被高大的绿植淹没。
她穿着蓝色的新裙子,衣摆垂到大腿中部,发梢还沾着几点颜料。
周从谨放轻脚步走近。画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水彩,湛蓝的天空下,一架银色战机划出优美的弧线。虽然笔触稚嫩,却描绘得格外认真。
地上散落着几张草稿纸,全是不同角度的飞机素描。
最上面那张的角落里,还歪歪扭扭地画着个小人,圆圆的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周从谨认出那是弟弟的简笔画。
“画得很好。”他突然开口。
姜袅袅吓得笔都掉了,颜料在画纸上晕开一片蓝。她转过头,沾着水彩的脸颊像只小花猫,眼睛里还带着未褪的专注光芒。
周从谨弯腰捡起画笔,递给她时瞥见墙角摞着的漫画教材,都是他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进口书,书页边角已经有些卷边,显然被翻过很多次。
“要继续画吗?”他指了指画纸上的污渍,“我可以当模特。”
姜袅袅眨了眨眼,长睫在夕阳中镀上一层金边。
她点点头,突然拽住他的袖口往画架前拉,周从谨猝不及防被她拽得踉跄半步。
他哑然失笑,顺从地脱下西装外套挂在门边。名贵的腕表被随意搁在花架上,挽起当真挽起衬衫袖口时,他手臂肌肉线条在暮色中格外分明。
“要这样坐着?”他指了指藤编扶手椅,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接下来的半小时,花房里只有画笔在纸上沙沙的声响。
周从谨保持着姿势,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她的身影。
姜袅袅画画时总会不自觉地咬住下唇,粉嫩的舌尖偶尔探出来润湿唇瓣。
她弯腰调色时,衬衫领口荡开一道诱人的弧度,周从谨连忙避开目光。
“画好了?”
姜袅袅献宝似的举起画板。
水彩晕染的肖像里,他坐在那里,眉宇间的凌厉被柔化成温柔的弧度。虽然技法稚嫩,却意外捕捉到了他从未示人的松弛状态。
“画得…”赞美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抬头时,正对上姜袅袅的目光。
那双总是澄澈的杏眼此刻氤氲着水汽,眼尾泛着桃花般的粉。她微微歪着头,眼神纯真中带着不自知的媚态。
这个表情,和那夜如出一辙。
血液瞬间向下腹涌去。
周从谨猛地起身,他狼狈地抓起西装外套,昂贵的面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姜袅袅困惑地歪着头,画笔从指间滑落。
周从谨已经大步退到门边。
走廊的阴影里,周从谨扯松领带,深呼吸数次才压下躁动。
他想起弟弟临行前的嘱托,想起那夜餐厅里少女懵懂的情动,太阳穴突突直跳。
*
画画回来的姜袅袅被管家交代上来叫从谨吃饭。
她完全没有考虑过敲门的必要性。
门把手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