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仙界,比想象中更加广袤和死寂。林辰和碧瞳姥姥一路行来,除了无尽的废墟和偶尔看到的巨大骸骨,几乎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仿佛那支庞大的墟兽军队,就是这片世界唯一的“活物”。
空气中弥漫的死寂仙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们的生机,若非林辰的寂灭金丹可以吸收转化这种能量,碧瞳姥姥又临摹过古字增强了抵抗之力,恐怕早已如同那些废墟一般,被同化消亡。
他们不敢高空飞行,那样目标太大,容易引来不可预知的危险,只能贴地低空掠行,或者在地面快速移动。
一路上,林辰不断感应着四周。他发现,这片破碎的世界并非完全“死”去。在一些特殊的区域,比如某些巨大的骸骨旁、或者一些保存相对完好的建筑残骸深处,死寂仙意的浓度会异常之高,甚至凝结成淡淡的灰雾。而在这些区域,偶尔能感知到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陛下,前方那片宫殿废墟似乎有些不同。”碧瞳姥姥指着左前方一片规模宏大的倒塌宫殿群。那里的建筑风格与之前的暗金大殿不同,更加华丽精巧,虽然同样破损严重,但不少地方还残留着玉石般的材质和模糊的壁画。
而且,那里的死寂仙意浓度明显高于周围,形成了一片淡淡的灰雾区。
“去看看,小心戒备。”林辰神识扫过,没有发现明显的生命迹象,但那种微弱的能量波动正是从那里传来。
两人小心翼翼地潜入废墟。倒塌的巨柱、碎裂的雕栏、散落的残破法器碎片随处可见,依稀可以想象这里曾经的辉煌。一些壁画上描绘着仙人飞天、神兽翱翔、星辰运转的景象,但大多被尘埃覆盖或破损模糊。
林辰在一块相对完整的壁画前停下。上面描绘的似乎是一场惨烈的大战,无数仙人与一种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形态不可名状的怪物厮杀,天空破碎,大地沉沦…画面的最后,是一尊巨大的、模糊的、散发着无尽光辉的身影,手持某种权杖般的物品,似乎想要力挽狂澜,但其身体也已经出现了裂痕…
“这些黑雾怪物…是什么?”碧瞳姥姥感到一阵心悸。
林辰摇摇头,目光凝重。这些壁画透露的信息与那古仙的残念、以及观察者墟的诡异似乎能对应上。上古仙界,似乎毁于一场与某种可怕存在的战争。
他们继续深入,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已经干涸的喷泉水池,水池底部,竟然散落着几件灵光黯淡、却依旧散发着不凡波动的物品!
一柄断裂的玉尺,一枚焦黑的戒指,还有半块残缺的、刻着云纹的令牌。
经历了万古岁月和死寂仙意的侵蚀,还能保持灵光不灭,这些物品生前绝非寻常法宝!
两人心中一喜,正要上前查看。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充满痛苦和不甘的低语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直接响在他们的识海之中:
【…不甘…道灭…缘尽…】 【…看守…囚笼…错了…都错了…】 【…‘源’…污染…不可逆…】 【…逃…快逃…‘祂’…无处不在…】
这低语声杂乱无章,充满了绝望和疯狂,仿佛无数残魂在同时呓语!
碧瞳姥姥脸色一白,急忙固守心神,抵挡这直透神魂的干扰。
林辰则眉头紧锁,寂灭金丹微微震动,将那些杂音隔绝在外。他仔细分辨着这些残魂低语,从中捕捉到几个关键的词语。
看守?囚笼?源?污染?祂?
这些词语,与观察者墟中“观察者”的谜团,以及古仙的警告,似乎隐隐呼应。
难道上古仙界的毁灭,与某种“污染”有关?而所谓的“观察者”,其实是…“看守”?看守着什么?囚笼又是什么?
就在他思索之际,那广场中央干涸的水池底部,异变陡生!
那几件灵光黯淡的物品突然无风自动,漂浮起来!断玉尺、焦黑戒指、残破令牌同时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彼此连接,形成了一个简单的三角法阵!
法阵中心,空间微微扭曲,一个更加清晰、却同样充满痛苦的残魂虚影挣扎着浮现出来!那虚影穿着古老的仙界服饰,面目模糊,只能看到一双充满了无尽悔恨和恐惧的眼睛!
【后来者…】那残魂看向林辰二人,声音尖锐而急促,【…时间不多了…听我说…】 【…仙界…非毁于外敌…乃亡于…‘初源之染’…】 【…‘祂’自道中生…腐化万物…吾等…皆是囚徒…亦是帮凶…】 【…‘星火’非希望…是…最后的…‘诱饵’…亦是…‘坐标’…】 【…找到…‘未染之地’…或者…彻底…‘归寂’…别无他路…】
残魂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林辰和碧瞳姥姥脑海中炸响!
仙界亡于“初源之染”?“祂”自道中生?星火是诱饵和坐标?
这完全颠覆了之前的认知!
还没等他们消化这惊人的信息,那残魂虚影突然剧烈扭曲起来,发出凄厉的惨叫,仿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吞噬!
【…来了!祂感知到了!快走!!!】
三角法阵瞬间破碎!三件物品灵光彻底黯淡,掉回地面,化为凡铁。那残魂虚影也如同被抹去般,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整个广场周围的灰雾骤然变得浓郁起来,温度急剧下降!一种冰冷、贪婪、充满恶意的注视感,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不好!快走!”林辰脸色大变,拉起还有些发愣的碧瞳姥姥,化作一道灰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这片宫殿废墟!
在他们身后,浓郁的灰雾如同活物般翻滚蠕动,其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注视着逃亡的猎物,发出无声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