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一脚踹在那士兵的屁股上。
那士兵一个狼狈的趔趄，本以为会再次瘫倒，双腿却像被注入了钢筋，猛地绷紧，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驱动着他以比之前快了一倍的速度冲了出去。
他自己都懵了。
周围的新兵们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眼神彻底变了。
那种对虚无缥缈的神的狂热，在崩塌后留下的精神空洞，正被一种更原始、更滚烫的东西野蛮地填满。
那东西，叫力量。
一种能握在手里、踩在脚下、能让你在末日里真正活下去的力量！
……
医疗湾。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血液修复凝胶的混合气味。
顾知夏面无表情地处理着战损报告，光屏上，一个阵亡士兵的档案静静浮现。
黑礁岛出身，一个满脸横肉的悍匪。
在冲击法夫尼尔号的战斗中，他驾驶着突击艇，笑着吼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脏话，然后一头撞向敌舰的炮火，为“古龙之息”争取到了宝贵的0.1秒。
档案下方，是他的家人信息。
一个妻子，和一个刚满五岁的女儿。
摇篮的提示音在安静的医疗湾响起：“抚恤金已发放。其家属已迁入三号生活区c栋，公民等级提升至二等，每日资源配给增加30%。”
光屏一角，弹出了那个小女孩的实时监控画面。
她正坐在新家的地板上，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有些不安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永远回不来了。
顾知夏看着那张稚嫩又茫然的小脸，沉默了足足十秒。
她关闭了实时画面，在操作界面上，用快到出现残影的手速输入一行指令。
“为该家庭额外追加一份每日甜品配给，由顾念秋小姐的神恩食堂专供，永久有效。”
做完这一切，她眼中的那一丝涟漪瞬间消失，恢复了绝对的锋利与冰冷。
她调出另一份名单，上面是所有通过了地狱筛选的预备役士兵。
她的思维，就像一台为战争而生的超级计算机，将每一个“零件”都规划到最致命的位置上。
“这个，反应速度A级，协同性差，有反社会人格倾向，适合单兵渗透。编入‘幽灵’小队。”
“这个，原龙巢卫队成员，忠诚度极高，枪法精准，心理素质堪称变态。提升为小队长，负责新兵的‘精神重塑’训练。”
“这个……原圣地岛殉道者，信仰崩塌后精神力出现异变，有狂战士化倾向。送去魏承教授的实验室，让他看看，是他的新装备硬，还是这疯子的命硬。”
战争从未结束。
她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
深夜，神恩食堂。
顾念秋系着可爱的蕾丝围裙，站在巨大的“万物熔炉”前，小脸上满是神圣的专注。
她的面前，漂浮着一团牛奶般柔和的光球。
光球里，无数画面正在流转。
有士兵在训练场上挥洒的汗水，有工程师在维修管道时哼唱的跑调歌曲，有孩子们在生态区追逐蝴蝶时清脆的笑脸……
这是她用【神厨之心】的天赋，从这艘船的角角落落里，收集到的，名为“希望”的味道。
“摇篮姐姐，能量转换率怎么样？”
“报告念秋小姐，‘希望’概念的正面精神能量场，已成功与基础营养膏的分子结构深度结合。预计成品，除了能提供12小时的峰值体力恢复外，还能在精神层面，大幅度提升食用者的‘韧性’，并免疫中低烈度的负面精神侵蚀。”
“太好啦！”顾念秋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
她知道，七天之后，她的默哥哥，还有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将面对一场无法想象的恶战。
她也许杀不了敌人，但她可以为大家，做出全世界最好吃的“弹药”和“铠甲”。
……
舰桥，王座之上。
林默闭着眼，精神完全沉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那片意识之海中，金色的【秩序】与灰色的【寂灭】化作两条互相追逐、撕咬的巨龙，在他灵魂的边界疯狂盘旋。
每一次交错，都让他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宇宙终极法则，有了更深的理解。
【寂灭之心】带来的，不仅仅是破坏。
更是一种将一切“归零”的绝对权柄。
林默缓缓伸出左手。
手背上那枚狰狞的黑色龙头徽记，仿佛深渊睁开了眼睛，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他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星空，五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握。
“抹除。”
一个轻柔的指令在心中响起。
百米之外，一颗漂浮的，拳头大小的陨石碎片，突兀地、无声地……消失了。
不是分解，不是湮灭。
它就像一幅画上被橡皮擦掉的笔迹，从“存在”这个概念本身，被彻底抹去。
那个位置，形成了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连光线都仿佛绕着走的绝对“空洞”。
“消耗精神力0.1%。”林默喃喃自语。
这个能力，比他想象中更恐怖，也……更有趣。
就在这时。
“父亲。”摇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侦测到一艘高隐蔽性潜航单位，正在接近我方安全区外围三十公里处。识别码：铁锚湾，海蛇-03。对方已进入极限静默潜航模式，如同一块冰冷的钢铁棺材。”
林默睁开眼，黑暗的舰桥中，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鱼儿，终于上钩了。
“龙渊。”
“主人，我在。”龙渊的全息投影立刻出现。
“把我们刚刚修复的A区护盾发生器，功率开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啊？”龙渊愣住了，“主人，这……这会极大消耗我们本就紧张的能源，而且……完全暴露了我们的修复进度！”
“不。”
林默靠在冰冷的王座上，十指交叉，置于腹前，如同一个欣赏戏剧的君王。
“这不是炫耀。”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让龙渊灵魂都在颤栗的寒意。
“这是讣告。”
“一张提前寄出的，死亡通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