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性子风风火火,说做就做,拉着云卿就紧追快赶,终于追上了明兰。
明兰此时正和墨兰停在一处说话,墨兰还在对明兰炫耀自己的诗作。
看着衣衫鲜亮,宛如一朵娇花的墨兰,云卿也不得不承认,即便她矫揉造作,可那股才气确是毋庸置疑的。
前不久墨兰参加了个小型诗会,还夺取了头名,这一直让她沾沾自喜,不时便要拿出来宣扬宣扬。
说到得意处,墨兰轻笑道:“六妹妹也该多读点诗书,不然要是像五妹妹那样,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和元若哥哥说,那可就丢人了。”
如兰不由翻起了白眼,用力清了清嗓子:“四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六妹妹和元若哥哥可有话说了,而且还不必像你那样,费尽心思地谈诗论赋。”
听到如兰的话,墨兰不以为意地撩了撩头发,“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吗?元若哥哥是君子,最是喜欢风雅之事,他和六妹妹能谈什么,难道谈她那一手烂字?”
如兰并不多说,转头就从小桃拎着的书匣内取出两个狭长木盒。而后高举着对墨兰道:
“这可是元若哥哥送给小六的礼物,他们两个可有话说了,你整天和元若哥哥谈诗论词,怎么不见他也送你一些什么?”
说着,在墨兰惊讶的眼神中,如兰打开了木盒,然后众人便见里头躺了一只紫毫。
墨兰便捂嘴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只是两支笔而已,谁知道是不是祖母给的。”
如兰昂头道:“你可瞧清楚了,这可是非常名贵的紫毫笔,祖母惯来节俭,怎么会给六妹妹准备这样的笔!”
见墨兰仍然不甚相信,如兰拽了一把云卿,“云妹妹,你也看见元若哥哥送东西给六妹妹了,是不是?”
云卿客居于盛府,又一直得大娘子看顾,自然不想让如兰不高兴,便如实说了出来。
见人证物证俱在,自己竟不比明兰得齐衡的在意,墨兰便冷哼道:“这样好的笔,给六妹妹用真是大材小用了……”
明兰一直很佛系,更不愿意参与小女儿家的争风吃醋,见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便赶紧道:
“四姐姐、五姐姐不要误会,小公爷送我这两支笔,不过是看我被学究罚了,他可怜我,便赠了这好笔让我书写。”
“姐姐们也知道,我这一手烂字,用什么笔都浪费,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这两支笔不如就送给姐姐们吧?”
墨兰向来喜欢好东西,更何况是小公爷所赠,见明兰乖觉,便高兴地收下了。
而如兰看着递到面前的紫毫,却兴致缺缺。
“我和云妹妹一向不分彼此,什么东西都是一人一份的,你这一只笔怎么分啊,我看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可不要辜负元若哥哥对你的期许。”
说罢,如兰拉着云卿走开了,而明兰看着手里的紫毫,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这笔的名贵,就是小公爷那种家世也不是随手拿出,可她只是一个小小庶女,在这吃人的封建社会必得小心谨慎地活着。
等原地只留下明兰主仆,小桃十分庆幸道:“姑娘,好在她们给咱们留了一只笔,小公爷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明兰捏着那支笔,心里想着本以为这紫毫和自己无缘,纵是留下了,也不能使它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谁知这就过了明路。
一时心里说不清是喜是忧。
不过几日,墨兰就拿着那笔书写课业,齐衡偶然见了,心里一激,以为明兰不喜自己所送之物。
正懊恼之际,后来又见明兰手中也拿了一支,便又心情舒畅起来。
心里想着,她并非不珍视我的东西,只是喜爱分享罢了。
有了那支紫毫,明兰竟也爱上了写字,每日但有闲暇,便要取出笔书写一番。
等写完了,又会满目欣喜地看着所书内容怔怔出神。
……
小公爷齐衡赠给明兰紫毫之事并未在盛府引发什么关注,只林噙霜和墨兰短暂关注过一会儿,见齐衡与明兰交集不多,也放下了猜测。
只云卿不小心撞见齐衡看向明兰的眼神,那种喜悦与柔情,像开在雾里的花,柔美又动人。
云卿还未及为旁人这隐晦的情愫而动容,便被轻轻放在面前的木匣吸引了心神。
翠墨低声道:“姑娘,这是二公子吩咐人送来的。”
云卿此时正坐在葳蕤轩的书房,见到那个木匣她心里莫名不安。
“可知这里头是什么?”
翠墨道:“二公子身边的小厮说,这是二公子给姑娘誊抄的文章,说是让你多看看。”
盛长柏一直是位友爱弟妹的兄长,云卿虽然只是表姑娘,却也没少受他关怀。
闻言她心中一松,慢慢打开那个木匣。
只见里头果然放了许多誊抄的纸张,墨香悠悠,驱散了她的些许不安。
云卿拿起一看,便见上头是庄学究曾经布置过的课业,而这誊抄的内容,多是他与齐衡的习作,其中还夹杂着几篇知名的文章。
翠墨总伴着云卿去书塾,从小到大也跟着听了一耳朵诗书,略通一点文墨。
见此她便笑道:“姑娘,二公子对你可真好,知道你被庄学究罚,还给你搜集这样多的文章……”
正说着话,云卿将所有纸张从木匣中翻出,然后见匣子底部藏着一枚成色上好的玉。
翠墨惊道:“二公子竟给姑娘送来一块玉,看这大小,刚好能嵌在大娘子给的金项圈上。”
府里的姑娘及了笄,大娘子都会着人打一副金项圈,府里几个兰都有,云卿亦不例外。
得了金项圈,她们都会在上头嵌上玉石珠宝,云卿的项圈上还空无一物,没想到盛长柏注意到了。
云卿平静道:“二哥哥一直都是这样妥帖,待我和家里几个妹妹一样亲厚。”
翠墨还想说什么,却听“啪嗒”一声脆响。
云卿合上木匣,为这处处妥帖而烦恼。
她吩咐翠墨:“出去后不许多嘴,就当没这回事。”
翠墨垂着手道了声是,表情压抑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