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客厅内,因顾沉舟主动进食而涌动的喜悦氛围尚未平息。厨房方向传来的香气却与之前秦屿寄来的果蔬清香截然不同,带着更浓郁的烟火气与复合的鲜香。
顾老太太笑容满面,紧握着云栖月的手:“林小姐,你可是我们顾家的大贵人!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张姨的手艺,她可是跟了我几十年的老人,手艺是没得说的。”
李薇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兴奋:“奶奶,沉渊,张姨今天可真是超常发挥了!她说林小姐带来的这些食材,品质好得惊人,她都不敢多加修饰,怕糟蹋了东西!”
......
说话间,张姨亲自端着一个古朴的砂锅走了出来,那盖子尚未完全揭开,一股醇厚中带着清甜的异香便已弥漫开来,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嗅觉。
“第一道,【白玉翡翠盅】。”张姨小心翼翼地揭开砂锅盖。
只见乳白色的浓汤中,沉浮着嫩黄的笋尖、翠绿的玲珑白菜心,以及几片薄如蝉翼的火腿。
汤色清澈见底,却散发着极为浓郁的鲜香,那味道层次分明,既有山珍的清雅,又有火腿的咸鲜,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独特的清甜。
“这汤……”李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发亮。
“用的是林小姐带来的玲珑白菜和红玛瑙萝卜吊的高汤?这鲜味……太纯粹了!”
张姨笑着点头:“李教授好灵的鼻子!正是用玲珑白菜的菜心、红玛瑙萝卜,加上金华火腿的精髓和山林里找来的新鲜春笋,文火慢炖了三个时辰,只放了少许盐提味。所有的精华,都融在这一碗汤里了。”
顾老太太亲自给云栖月盛了一碗:“林小姐,快尝尝,这第一碗汤必须你来。”
云栖月道谢接过,小勺舀起,汤入口中,眼眸微微一亮。
汤汁极其醇厚顺滑,白菜和萝卜的清甜完全融入了汤中,带着火腿特有的咸香和笋尖的脆嫩,几种味道交织得恰到好处,咽下后,喉间还留着淡淡的回甘,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极为舒坦。
“太好喝了。”云栖月由衷赞道,“张姨的手艺真是绝了,将食材的本味发挥得淋漓尽致。”
顾沉舟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锅白玉翡翠盅上。
那浓郁的鲜香不断钻进他的鼻腔,唤醒了他沉睡的味蕾记忆,甚至比之前单纯生食果蔬时更加强烈。他喉结微动,自己拿起了汤碗。
李薇见状,赶紧给他盛了一碗。
顾沉舟接过,没有立刻喝,而是先凑近闻了闻,那复杂的鲜香让他沉寂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波动。
他小口啜饮起来,汤汁温热,熨帖着许久不曾正常工作的肠胃,那极致的鲜甜让他一口接一口,很快便将一碗汤喝得见了底,甚至下意识地用勺子刮了刮碗底。
(顾沉舟:温暖……鲜美……从喉咙到胃里,很舒服。味道……很有层次,但不杂乱。)
顾老太太和李薇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压抑着激动,没有出声打扰。
紧接着上桌的是【锦绣双色丝】。一道精致的凉菜拼盘。
一边是红玛瑙萝卜切成的细丝,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碎屑,仅用少许百花蜜和香醋拌匀,酸甜爽口;另一边是碧玉青瓜切成的细丝,翠绿欲滴,只撒了少许海盐和现磨的白芝麻,最大程度保留了其本身的清甜脆嫩。双色丝并排而列,红绿相间,煞是好看。
“这道菜看着就清爽。”顾沉渊夹了一筷红玛瑙萝卜丝,放入口中,清脆的口感和恰到好处的酸甜让他点头。
“萝卜丝居然能如此爽脆清甜,毫无辛辣感,这蜂蜜的加入更是点睛之笔。”
李教授则更偏爱碧玉青瓜丝:“这青瓜,空口吃就已是极品,简单的盐调味,反而更能凸显它本身的脆甜多汁,回味还有一丝清凉,妙啊!”
顾沉舟看着那盘锦绣双色丝,犹豫了一下,先是尝试了碧玉青瓜丝。
极致的清爽脆甜让他眉头舒展,接着他又尝了红玛瑙萝卜丝,那微酸带甜的口感颇为开胃。
他沉默地,将两种丝都吃了一些,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专注进食的模样,已让顾家众人心中大定。
主菜【金玉满堂】隆重登场。这是一道创新菜。
张姨将黄金番茄顶部切开,挖空内部的果肉,填入黑宝石番茄肉、最顶级的新鲜虾仁、瑶柱丝以及少许玲珑白菜嫩叶炒制的馅料,再盖上“盖子”,放入蒸笼短时间蒸制。
出锅后,黄金番茄外形饱满,色泽金黄诱人,内部的馅料隐约透出深红的色泽。
“请各位小心烫。”张姨提醒道。
用勺子轻轻破开番茄的外皮,混合着番茄清甜与海鲜咸鲜的热气瞬间涌出。
挖一勺送入口中,外层黄金番茄的果肉经过蒸制,变得极其软糯,甜味更加集中;内里的馅料则带来了黑宝石番茄更浓郁的番茄风味、虾仁的q弹、瑶柱的鲜甜以及白菜叶的柔嫩,口感丰富,味道层次分明,酸甜咸鲜完美融合。
“这道菜构思巧妙!”李教授吃得赞不绝口。
“利用不同番茄的特性,黄金番茄做容器,提供软糯口感和基底甜味;黑宝石番茄做馅料,贡献浓郁风味!虾仁和瑶柱提鲜,白菜中和腻感,绝配!”
顾沉舟对这道菜似乎格外感兴趣。
他小心地吃着,动作不快,但非常专注,将一整个“金玉满堂”都吃了下去。
吃完后,他甚至还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汤汁,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顾沉舟:软糯……浓郁……酸甜……还有海鲜的鲜味。很复杂的味道,但……不讨厌。胃里感觉很充实。)
接着是【花开富贵】。
选用肥嫩的玲珑白菜,只取最内层的嫩叶,快速在精心调制的上汤中焯熟,保持其脆嫩口感,然后如同花瓣般在盘中层层叠放,中间点缀着用百花蜜和少许酱油调制的琉璃芡汁。菜叶嫩黄,芡汁亮泽,形如盛开的菊花,清淡雅致。
顾沉舟尝了一口,白菜本身的清甜被上汤的鲜味进一步提升,脆嫩无渣,蜜汁芡汁带来了淡淡的甘甜,非常爽口。他默默地又夹了一筷。
压轴的主食是【翡翠珍珠饭】。
选用的是顶级香米,但在蒸煮时,加入了碧玉青瓜榨取的汁液一同烹煮。
米饭煮熟后,粒粒分明,呈现出极其淡雅的翠绿色,散发着独特的清新米香和青瓜的淡香。
旁边配着一小碟腌制的红玛瑙萝卜片,酸甜开胃。
看着那碗碧绿晶莹、香气独特的米饭,顾沉舟沉默了几秒,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米饭软硬适中,带着青瓜的清新,咀嚼间还有淡淡的回甘,非常特别。他就着酸甜的萝卜片,竟然将一小碗饭都吃完了。
这一幕,让顾老太太终于忍不住,悄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李薇也红着眼圈,紧紧握住了丈夫顾沉渊的手。
顾沉渊看向云栖月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林小姐,大恩不言谢。沉舟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吃下一整碗饭了。”
餐后的【蜜意果盘】则简单许多。
洗干净的雪兔草莓、紫苏蕾斯无花果、贵妃芒直接摆盘,旁边放着那罐淡粉色的玫瑰蜜,供人蘸食。
顾沉舟拿起一颗雪兔草莓,没有蘸蜜,直接吃了。
那极致的清甜和冰淇淋口感让他微微眯了下眼。他又尝试了蘸取少许玫瑰蜜的紫苏蕾斯无花果,紫苏的清香、无花果的甜糯与玫瑰蜜的花香交织,味道独特而迷人。
他吃得慢,但每一种都尝了。
这一顿饭,顾沉舟吃的种类和分量,远超过去数月。
虽然他依旧沉默寡言,但他专注品尝每一道菜的神情,以及那不再抗拒进食、甚至隐约流露出享受的姿态,足以让顾家上下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宴席间,气氛融洽。
李教授不断与云栖月交流着农业种植的心得,顾沉渊和李薇也在一旁认真倾听。
言谈间,云栖月对顾家的底蕴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顾老爷子在军界的威望,顾沉渊本人在政界的潜力,顾沉舟曾有的峥嵘,以及顾家姻亲在商界的影响力……这是一个根基深厚、能量巨大的家族。
(云栖月与阿璃神识交流:阿璃,看来咱们的食材,不仅抓住了胃,还可能抓住了条不得了的人脉呢。)
阿璃在空间里打了个滚,抱着一颗灵气充沛的草莓(阿璃为了口吃的再空间里也种了点草莓)啃着:“主人威武!不过还是咱们的东西好,你看把那个冷面王都给吃软化了~”
餐毕,佣人撤下残席,奉上清茶。
顾沉渊神色郑重地对云栖月说:“林小姐,你的食材对沉舟,对我们全家,恩同再造。客套话我不多说,日后雾栖岛若有任何需要,无论是政策支持,还是……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们顾家,定义不容辞。”
这几乎是一个重量级的承诺。
云栖月心领神会,坦然接受:“顾先生厚爱,林月感激不尽。我也只是希望能为更多人带来健康与美味。”
一直沉默的顾沉舟,此刻却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看向云栖月,声音因许久未正常进食而略显沙哑,却异常清晰:“这些……岛上还有很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些……都能做成菜吗?”
云栖月迎上他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肯定地回答:“目前数量不多,不过岛上还在不断扩大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