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空”的男子语气慵懒，仿佛在抱怨自家孩子打碎了心爱的花瓶，但他那双含笑的狭长眼眸深处，却闪烁着洞悉一切、令人心悸的光芒。
小玩具？他指的是那些被叶尘在星骸高地上摧毁的渊暗之种？
叶尘心中剧震，瞬间明白了过来！那些窃影者，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或者说合作者，恐怕就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空”！
绝煞身上的煞气轰然爆发，乌黑的光芒如同实质般冲天而起，将整个石窟映照得一片昏暗！她手中的战斧戈直指“空”，声音冰寒彻骨，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杀意：“果然是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在背后搞鬼！窃取渊暗之种，试图打开深渊通道！你想做什么？重现万古前的浩劫吗？！”
面对绝煞滔天的气势和直指要害的质问，“空”只是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仿佛驱赶烦人的苍蝇。
“别那么激动嘛，小煞煞。窃取？多难听。我只是在回收一些无主的、危险的小东西，免得被某些不长眼的蠢货滥用，或者被‘渊’本身感应到，提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他笑吟吟地说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至于通道嘛……”他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地上那几具探险者的尸骸，又瞥了一眼干涸水池中残破的空间符文，“只是想做个小小的实验，验证一下某些古老的猜想，顺便看看能不能给某个睡懒觉的老朋友送份惊喜的问候。可惜，被你们给搅黄了。”
他的话语半真半假，充满了误导性，却透露出令人不安的信息——他似乎在主动收集渊暗之种，并且对“渊”有着非同一般的了解，甚至抱有某种目的？
“巧言令色！”绝煞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战斧戈上的毁灭能量愈发凝聚，“你的实验，就是以再次引爆浩劫为代价吗？！”
“啧，所以说你脑子里只有肌肉。”空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惋惜表情，“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能高一点？浩劫从未停止，小煞煞。它只是在积蓄，在等待。堵不如疏，藏不如用。有些东西，握在自己手里，总比落在敌人或者那些自以为是的守护者手里要安全，不是吗？”
他意有所指，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叶尘。
叶尘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个“空”似乎对他格外关注。他强行镇定下来，混沌道胎缓缓运转，抵御着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绝煞似乎被他的话触动了某根神经，沉默了片刻，但杀意并未减少：“歪理邪说！君上的道路，绝不会错！”
“君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露出一丝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嘲讽，“是啊，祂选择了最壮烈、也是最愚蠢的道路。把自己填进去，换来万载的苟延残喘。结果呢？祂的遗骸不还是在被慢慢侵蚀？葬君号不还是需要靠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来净化？”
他的话如同尖刀，狠狠刺入绝煞心中最痛苦的地方。
“闭嘴！”绝煞怒吼，几乎要控制不住出手。
“好好好，不说这个。”空从善如流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但脸上的笑意又回来了，“我们还是来聊聊这个有趣的小家伙吧。”
他的目光彻底聚焦在叶尘身上，上下打量着，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混沌的气息，虽然稚嫩，却纯粹得惊人，甚至摸到了一丝‘鸿蒙’的影子……有趣。建木的生机，而且是极其本源的生机，并非寻常碎片，非常有趣。”
他踱步向前，无视绝煞的警告姿态，走到叶尘面前，微微俯身，几乎要脸贴脸地观察着叶尘，鼻翼轻轻抽动，像是在嗅着什么。
“最有趣的是这一丝非此界的、凌驾于万法之上的‘源’初味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和玩味，“小家伙，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哪个老不死的棋子？还是某个失败实验的漏网之鱼？”
他的话语直接点破了叶尘最深的秘密！混沌道胎和建木神苗也就罢了，他竟然连系统本源的异常都察觉到了？！
叶尘头皮发麻，浑身冰冷，感觉自己所有的底牌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无所遁形！他强行运转混沌经，稳住心神，沉声道：“晚辈不知前辈在说什么。”
“不知道？”空笑了，伸出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似乎想要点向叶尘的眉心。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的瞬间！
嗡！
叶尘苦海中，混沌道胎胚胎猛地一震，一股无形的、带着至高镇压意味的波动自主扩散开来！同时，建木神苗翠光大放，生机勃发！识海深处的系统光球也微微一颤！
三重力量再次联动，虽然微弱，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防御场！
空的手指在离叶尘眉心一寸的地方停住了。他脸上的慵懒笑容第一次微微收敛，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浓厚的兴趣。
“咦？自主防御？反应还挺激烈。这味道更加纯粹了，甚至还有点熟悉？”他收回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尘，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绝煞一步踏出，挡在叶尘身前，战斧戈横亘，冰冷道：“离他远点！”
空瞥了她一眼，忽然又笑了起来，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放心，小煞煞，我对你的新玩具没太大恶意。至少现在没有。”
他后退两步，目光在叶尘和绝煞之间来回扫视，仿佛明白了什么，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原来如此，怪不得葬君号会响，怪不得你能净化那些污秽，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变数’真的出现了。”
他忽然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行了，叙旧到此为止。看在小家伙这么有趣的份上，刚才你们弄坏我‘小玩具’的事，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他转身，作势欲走，却又忽然停下，回头对着绝煞，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认真的调侃：
“对了，小煞煞，给你个忠告。别再抱着过去那套不放了。时代变了，‘渊’也在变。想真正解决问题，或许得换个思路。比如，借助一下变数的力量？”
他又看向叶尘，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弧度：“小家伙，努力活下去吧。我很期待，你这颗不一样的种子，最终能长出什么样的果实，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给我更多惊喜。”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如同水墨般在原地缓缓晕开、变淡，最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留下原地紧张万分、冷汗涔涔的叶尘和云清薇，以及杀气未消、却面色无比凝重的绝煞。
石窟中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干涸的水池中，几枚空间符文还在微弱地闪烁。
那个名为“空”的神秘男子来得突兀，去得诡异，留下了一连串令人不安的谜团和机锋莫测的话语。
他到底是敌是友？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对叶尘的兴趣又意味着什么？
绝煞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收起战斧戈，转身看向叶尘，目光无比复杂，良久，才沉声说出一句：
“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