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小太监很有眼色地上前，先从沈戾带来的油纸包里取出几块蜜饯试吃。
确认无碍后，才将油纸包恭敬递到姬明澈面前。
小家伙立刻捻起一块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连腮帮子都鼓得圆圆的。
司昭霆坐在一旁，目光几乎要黏在那油纸包上，眼神里带着点不甘。
他从前也常给澈澈带零嘴，可不知为何，澈澈总对沈戾带来的小零嘴格外偏爱。
虽说自己带的澈澈也会吃，可总有那么一点，终究是不一样的。
“霆儿，瞧你这眼神，莫不是也想吃了？”
姬煜川的声音冷不丁从旁传来，司昭霆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清醒过来。
他怎么忘了陛下还在！
方才他与沈戾的较劲，若是被陛下看出端倪，对他和澈澈的未来可不是好事。
他迅速收敛神色，强装镇定地开口。
“臣不比小沈大人心思细腻，臣一向不爱这些甜腻吃食。”
沈戾闻言，面上依旧平淡，可话里话外却带着一丝刻意。
“小郡王说笑了，臣这些零嘴，本就是特意给殿下寻的，臣平日里也极少吃。”
话里话外，都在强调这份心意都是为了姬明澈。
宫人递来一方干净的锦帕，净渊自然地接过，起身走到姬明澈跟前，动作熟稔地为他擦去嘴角沾着的蜜饯碎屑。
那动作温柔又自然，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这一幕落在司昭霆与沈戾眼里，两人脸上的平静险些绷不住。
这个和尚\/秃驴，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还俗不成！
姬煜川坐在一旁，将净渊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啧啧称奇。
澈儿真是厉害，竟然连净渊这般清修的高僧都能“收服”，果然天生就招人喜欢。
他放下茶杯，吩咐道。
“今日午膳，朕便与他们一同在此处用了。”
成德立刻躬身应下。
“是，奴才这便去御膳房传旨安排。”
午膳很快布好，紫檀木餐桌上摆着丰富多样的精致菜肴，其中还为了照顾净渊，特意摆了几道出家人专用的膳食。
姬煜川坐在主位，姬明澈挨着他，司昭霆，沈戾与净渊则分坐两侧，看似规整，暗地里却藏着微妙的较劲。
姬明澈刚拿起小勺，还没舀起碗里的芙蓉蛋羹，司昭霆先一步伸手，将自己面前那碟去了刺的清蒸鱼推到他跟前。
“澈澈，这鱼嫩，你多吃点。”
沈戾见状，指尖不动声色地将甜香四溢的栗子糕往姬明澈手边挪了挪，语气温和。
“殿下方才吃了蜜饯，再尝尝这个，解腻。”
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交锋，姬明澈却毫无察觉，欢快地一手捏着鱼块，一手挖着栗子糕，吃得不亦乐乎。
净渊虽没主动递菜，却在姬明澈嘴角沾了饭粒时，第一时间递上帕子，动作依旧熟练的很。
看得司昭霆与沈戾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待姬煜川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无意间瞥到这幕，只当是三人疼惜幼子，笑着打趣。
“澈儿真是好福气，这么多人疼你。”
姬明澈正鼓着腮帮子咀嚼鱼肉，听了这话只含糊地嗯了一声，小脑袋还配合着点了点，小模样憨态可掬。
司昭霆与沈戾闻声，心头同时一凛，方才还带着几分较劲的神色瞬间收敛，换上恭敬模样。
司昭霆率先开口。
“回陛下，澈澈身为太子，身份尊贵，吾等身为臣子，本就该多加爱护，这是分内之事。”
沈戾立刻附和。
“陛下小郡王说得极是，莫说这点小事，便是为殿下做更多事，也都是臣的本分，理应如此。”
两人一唱一和，句句都往“君臣本分”上靠，半点不敢泄露他们私底下与姬明澈的亲密关系。
姬煜川倒也没再继续，只捏了捏姬明澈鼓着的腮帮子，满脸的宠溺。
话落，二人的暗自交锋，继续上演。
司昭霆趁姬明澈伸手够汤碗时，将汤勺往他手边递了递。
沈戾则趁人不注意，把剥好的虾仁放进了姬明澈碗里。
净渊似是没参与这场暗争，却在姬明澈想喝远处的梨汤时，先一步起身，替他盛了一碗，还细心吹凉了才递过去。
这一下，司昭霆与沈戾都顿了顿，又各自加快了“献殷勤”的速度。
姬煜川只顾着给儿子夹菜，偶尔与净渊聊两句佛法，全然没看出三人之间那点小心思。
只当是自家儿子太招人喜欢的缘故。
可他哪知道三人中的司昭霆与沈戾早与姬明澈私下‘订了终身’。
如今还当着天子的面，在心里较上了劲，连递块帕子，盛碗汤都带着几分“争宠”的意味。
饭用到差不多时，姬煜川便离开了，他还有政务没有处理。
天子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司昭霆与沈戾脸上的温和便瞬间褪去，两人同时冷下面庞。
姬明澈却毫无所觉，小脑袋转了转，目光落在远处那道素肉丸子上，朝着净渊扬了扬下巴。
“净渊，我要吃那个。”
净渊颔首应下，一手端起姬明澈的白瓷小碗，一手执银勺，舀了两颗素肉丸子盛进去。
指尖悄悄凝了丝内力，轻轻在碗沿一叩，碗里的丸子便瞬间碎成细腻的肉泥，半点块状都没有。
“殿下，吃吧。”
他将碗递回姬明澈面前，语气温和。
姬明澈低头看着碗里那滩肉泥，忍不住鼓了鼓腮帮子，小眉头也轻轻皱起。
“净渊，不用打成肉泥的，我如今是三岁的躯体，能咬动这种肉丸子的。”
净渊指尖微顿，看着小家伙认真的模样，只轻轻应了声。
“嗯。”
下次，他会记得多留几分分寸。
一旁的司昭霆见了，立刻拿起筷子，往姬明澈碗里又添了颗完整的丸子。
“澈澈，快吃吧。”
沈戾则没说话，却默默将装着丸子的整张盘子往姬明澈手边挪了挪，方便其食用。
姬明澈握着自己那柄雕刻着小老虎的专属银筷，稳稳地扎起一颗完整的素肉丸子，先转向离得最近的司昭霆，往他碗里一放。
“昭霆哥哥，给你吃。”
接着又转向沈戾，把丸子搁进他碗中。
“沈戾也有。”
最后又看向净渊，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了他的碗内。
“净渊，你是和尚，就吃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