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破晓远征，归墟初现
“破晓号”如同一滴融入墨水的银色水滴，悄无声息地在扭曲混乱的星域中穿行。告别“启明”号护航舰队后，它便彻底进入了源初星图标记出的、通往归墟边界的危险航路。
舰桥内，气氛凝重而专注。卫霆端坐在指挥席上，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地扫过面前不断刷新着危险数据的光幕。三十名精挑细选的先遣队员各司其职，他们中有经验丰富的星舟士导航官，有对虚无能量极其敏感的灵魂系法师，有精通工程与生存的专家，更有五名刚刚从“意志灯塔”学院毕业、眼神中燃烧着坚定信念的年轻学员。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因为他们知道，从这里开始，每一步都可能踏足死亡的禁区。
“报告舰长，已脱离帝国疆域最后一次标记点，进入‘破碎回廊’区域。”导航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舷窗外，景象已然大变。不再是秩序井然的星河，而是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冻结的星云碎片以及如同黑色疤痕般的空间裂缝构成的混乱迷宫。这里的引力场紊乱不堪，时而将舰船勐烈拉扯，时而又仿佛置身失重深渊。更可怕的是，一种无形的、低语般的虚无侵蚀无孔不入，试图钻入每个人的心灵缝隙，播撒绝望与疯狂的种子。
“启动‘定魂石’共鸣，所有人员坚守意志，启动精神防护屏障！”卫霆果断下令。
舰体核心处，那枚融合了埃兹卡不朽意志的结晶散发出温和而坚定的光芒，如同母亲呵护婴儿，形成一层无形的意志护盾，笼罩全舰。那低语般的侵蚀被有效阻隔在外，舰员们顿时感觉心神一清。
“效果显着！意志护盾有效抵消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精神侵蚀！”灵魂系法师惊喜地汇报。
卫霆微微松了口气，这证明了“不朽意志”在对抗虚无环境中的巨大价值。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破碎回廊”只是开胃菜。
“破晓号”凭借着源初星图的精确指引和卓越的性能，如同最灵巧的游鱼，在致命的引力漩涡和空间裂缝间穿梭。他们遭遇了由纯粹寂灭能量构成的、如同透明水母般的“虚空蜉蝣”，它们能无声无息地附着在舰体上汲取能量；也遇到了被虚无彻底侵蚀、只剩下吞噬本能的“星骸巨兽”的残骸，其庞大的骨架漂浮在虚空中，散发着令人心季的死寂。
每一次遭遇，都是一次生死考验。卫霆指挥若定，或利用“破晓号”的隐匿系统巧妙避开，或集中舰载武器进行精准而迅速的歼灭。那五名意志灯塔学院的学员在实战中迅速成长，他们的信念之光在关键时刻甚至能短暂震慑那些低级的虚无生物。
航行第十七天，“破晓号”穿越了一片被称为“哀嚎星云”的区域。这里弥漫着彩色的、却毫无生机的气体，空间中回荡着亿万生灵临终前痛苦呐喊的精神回响，是考验意志的极致炼狱。即便有定魂石和意志护盾，不少队员依旧脸色苍白，需要轮流进入专门的静心室进行冥想稳固。
航行第三十四天，他们抵达了星图标记的第一个关键节点——一处被称为“潮汐观测点”的相对稳定区域。这里位于归墟边界引力影响的边缘，可以相对安全地观测到归墟的“潮汐”活动。
当“破晓号”调整姿态，将主探测器对准星图指引的方向时，舰桥内，包括卫霆在内，所有人都被舷窗外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所震撼，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渺小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远方，不再是熟悉的星空。
那是一片无垠的、绝对的“空无”。并非黑暗，因为黑暗本身也是一种存在。那是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彻底否定、被彻底吞噬的终极领域——归墟！
它像是一个不断缓慢旋转、没有边界的巨大漩涡，其“边界”并非实体，而是现实宇宙与终极虚无之间剧烈冲突、湮灭的地带。那里，空间和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光线扭曲成怪异的弧线然后消失，物质如同投入火焰的纸张般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流，被那漩涡无情地吞噬。
更令人心季的是，那巨大的归墟漩涡并非静止，其边界在如同呼吸般微微涨落，这就是“潮汐”！在潮汐涨落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更加黑暗、更加扭曲的阴影在其中沉浮，那是在归墟中诞生的、或者被其同化的恐怖存在——寂灭兽！
“记录数据！分析潮汐周期！扫描边界能量结构！”卫霆强压下心头的震撼，厉声下令。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收集关于归墟的情报。
探测器全功率运转，海量的数据流涌入“破晓号”的生物光脑。与此同时，灵魂系法师和意志学员们，则开始尝试感应那归墟边界处，“存在”与“虚无”法则碰撞时产生的、极其微弱而特殊的波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初步分析结果逐渐出炉。
“潮汐周期约为三十七个标准时！涨潮时，边界虚无侵蚀强度提升百分之三百！退潮时，会出现短暂的、相对薄弱的‘间歇区’！”
“边界能量结构极其复杂，存在大量法则碎片和时空断层，常规航行几乎不可能穿越！”
“检测到高强度、无规律的虚无辐射脉冲，对舰船系统和生命体构成持续威胁！”
“感应到强烈的‘存在否定’意境，意志护盾消耗速度是之前的五倍！”
一个个严峻的数据，揭示了归墟环境的极端危险性。在这里，帝国的强大舰队恐怕连一刻都难以支撑。
“舰长！有情况！”一名负责监测能量异常的星舟士突然惊呼，“十点钟方向，距离零点五光秒，检测到异常空间波动！不是自然现象……有东西正在靠近！”
卫霆心中一凛，立刻调转探测阵列。只见在归墟边界那扭曲的光影背景下，一小片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三艘造型狰狞、涂装着扭曲符号、散发着浓郁虚无气息的黑色舰船，如同鬼魅般钻了出来！
是虚无教团的巡逻舰！他们果然在归墟边界也有活动！
“全员战斗准备！启动最高级别隐匿模式！”卫霆毫不犹豫地下令。“破晓号”表面的暗色涂层符文亮起，整艘舰船的光学、能量、精神波动都降至最低，如同彻底融入了背景的虚无之中。
那三艘教团巡逻舰似乎并未发现“破晓号”，它们呈品字形，沿着归墟边界缓缓巡航，像是在警戒，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一名队员低声问道。
卫霆目光死死锁定对方，心中念头飞转。教团的舰船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是在巡逻边界？还是……接应什么？
就在这时，归墟边界那巨大的漩涡，勐地发生了一次剧烈的“涨潮”！边界线向外扩张，虚无侵蚀强度陡增！连那三艘教团巡逻舰都不得不稍稍后退避其锋芒。
而就在这涨潮的巅峰，在归墟边界那一片混沌的湮灭景象中，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气息的“黑点”，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儿，艰难地从归墟内部“挤”了出来！
那黑点迅速放大，赫然是一艘……完全由某种漆黑、光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未知材质构成的梭形舰船！其造型与教团战舰截然不同，更加流线，更加诡异，散发着一种古老、冰冷、纯粹的虚无气息，仿佛它本身就是归墟的一部分！
这艘黑色梭形舰船出现后，那三艘教团巡逻舰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如同臣子迎接君王！
“那是……什么？”舰桥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艘黑色梭形舰船带给他们的压迫感，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甚至不亚于面对暗影司祭！
卫霆心脏狂跳，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难道，这就是来自归墟深处的、真正的“虚无之民”的舰船？教团，只是在为他们服务？
只见那艘黑色梭形舰船与教团巡逻舰进行了短暂的精神讯号交流（无法破译），随后，梭形舰船表面亮起一道幽暗的光芒，朝着归墟边界某个方向射去。紧接着，它便在三艘教团巡逻舰的护卫下，再次隐没于扭曲的空间之中，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却让“破晓号”上的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不仅证实了归墟边界的恐怖，更亲眼目睹了虚无教团与归墟深处可能存在的、更高级别势力的接触！
“记录下所有数据！尤其是那艘黑色舰船的能量签名和消失坐标！”卫霆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立刻将情报加密，准备通过超空间信标，分批次传回帝国！”
他们找到了宝贵的，也是致命的情报。归墟并非毫无生机，其内部可能存在着更恐怖的“居民”，而虚无教团，很可能只是这些“居民”在现实宇宙的代理人与马前卒！
“破晓号”的远征，取得了远超预期的成果，但也将更大的阴影与更沉重的压力，带回了帝国。
真正的敌人，或许才刚刚露出它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