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真龙归来,星穹之问
夜玄宸的归来,如同久旱甘霖,瞬间滋润了帝国干涸已久的心田。消息虽被严密封锁于核心层,但那种压在每个人心头、仿佛天塌地陷般的沉重感,却悄然消散了大半。皇帝苏醒,龙气复振,这对于一个饱经磨难、主心骨缺失已久的帝国而言,其象征意义和实际作用,无可估量。
然而,回归的夜玄宸,却与所有人记忆中的那位帝王,有了微妙而深刻的不同。
他依旧威严,甚至那份帝王威仪因那双奇异的眼眸而更显深不可测。他依旧关心朝政,在初步了解了穆天机之乱、南疆漏洞、黑沙海噬渊等一系列事件后,迅速做出了清晰而有力的部署:嘉奖有功之臣,厚恤阵亡将士及其家眷,稳定朝局,安抚民心,并下令严密监控南疆与西北动向。
但他处理政务时,那双左金右暗的瞳孔中,偶尔会闪过一丝仿佛能洞穿表象、直指本质的冷漠光芒。他不再轻易动怒,也不再轻易展露情绪,仿佛那场生死边缘的蜕变,将他属于“人”的那部分情感,也一同淬炼得更加内敛,甚至……淡漠。
最明显的改变,体现在他对力量的掌控上。苏醒后的第三日,他在皇陵外围,仅凭一个意念,便轻易修复了那因接引大阵而崩毁的山谷地貌,引动地脉之气,使其恢复如初,甚至草木更加繁盛。这种近乎“言出法随”的手段,让卫霆、不了和尚等见多识广之辈,也感到心惊不已。
他体内流淌的不再是纯粹的龙气,而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混合了龙气生机与墟力死寂、却又超脱其上的混沌之力。这股力量浩瀚无边,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能同化万物的特性。
坤宁宫,内殿。
苏云昭的身体在太医和不了和尚的调理下,已无大碍。此刻,她与夜玄宸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方小几,上面摆放着那枚布满裂痕、灵光尽失的龙纹玉佩。
殿内只有他们二人,烛火摇曳,映照着夜玄宸那双深邃的眼眸。
“这玉佩,替朕挡了一劫。”夜玄宸拿起玉佩,指尖拂过那些裂痕,声音平静无波,“也承载了你太多的思念与付出。”
苏云昭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爱人归来,她欣喜若狂,但眼前之人那偶尔流露出的、仿佛俯瞰众生的疏离感,又让她感到一丝陌生的刺痛。
“只要你回来,一切都值得。”她轻声说道,目光温柔却坚定地迎上他那双异瞳,“玄宸,你……还是你吗?”
夜玄宸沉默了片刻,那双奇异的眼眸中,似乎有星河流转,万物生灭。
“朕,是夜玄宸。”他缓缓开口,“但经历生死,融合混沌,朕已非昨日之朕。朕能感觉到,这具身躯,这片灵魂,承载的已不仅仅是大夜的国运,还有某种……更浩瀚的因果。”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暗金色的混沌之气缓缓浮现,如同活物般流转。“这股力量,源自归墟,却又被龙气与那‘生命本源’中和、升华。它很强大,远超朕过去的认知。但朕亦能感觉到,它与那星穹之外的‘噬渊’,与这天地间弥漫的‘归墟’之力,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掌控它,或许能守护帝国,但亦可能……引来更大的注视。”
他的话语,证实了苏云昭内心的隐忧。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星穹神殿巡星使月瑶,请求觐见。
夜玄宸目光微动:“宣。”
月瑶步入殿内,依旧是那副清冷绝尘的模样。她先是对苏云昭微微颔首,随即目光便落在了夜玄宸身上,那双仿佛能映照星空的眸子,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夜玄宸那奇异的双眼。
“星穹神殿,月瑶,见过大夜皇帝陛下。”她的礼节无可挑剔,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平等的、甚至略带审视的意味。
夜玄宸平静地看着她,并未因她的直视而动怒,反而淡淡道:“巡星使不必多礼。朕苏醒之事,想必瞒不过神殿。”
月瑶坦然承认:“陛下生命形式的蜕变,能量层级的跃迁,在星穹观测中,如同暗夜中的灯塔,清晰可见。我此次前来,是代表星穹神殿,正式向陛下提出几个问题。”
“请问。”
“第一,陛下如今,是站在‘秩序’一方,还是‘归墟’一方?”月瑶的问题直指核心,锐利无比。
夜玄宸闻言,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一丝嘲讽,又有一丝了然:“秩序?归墟?在朕眼中,力量并无正邪,唯有掌控与否。朕承载大夜国运,守护此界生灵,此志不移。至于这力量源自何处,并不重要。”
他的回答,并未明确阵营,却表明了他的立场。
月瑶似乎并不意外,继续问道:“第二,陛下可知,您体内的混沌之力,与黑沙海‘噬渊’乃至更深层的‘归墟本源’,存在共鸣?您的存在本身,对于维系此界与归墟之间的脆弱平衡,已成为一个巨大的变数。”
“朕有所感应。”夜玄宸目光深邃,“但这变数,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或许,朕能成为隔绝归墟侵蚀的壁垒,亦或许……是加速其降临的引信。这,需要时间来验证。”
月瑶沉默了片刻,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第三,若神殿认定,陛下的存在已威胁到星穹秩序的稳定,神殿将采取必要措施。届时,陛下如何应对?”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苏云昭凤眸含威,看向月瑶。这已是近乎最后通牒的威胁!
夜玄宸却忽然笑了,那笑声低沉而充满了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必要措施?”他缓缓站起身,周身那暗金色的光晕微微流转,整个坤宁宫内的空间仿佛都随之凝滞了几分,“朕的帝国,朕的子民,朕自会守护。星穹神殿若想越界,大可试试。”
他没有释放任何杀气,但那平淡话语中蕴含的意志与力量,却让月瑶那清冷的面容上,首次出现了极其凝重的神色。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位蜕变后的帝王,其真正的实力,恐怕远超她之前的预估。
“陛下的意思,月瑶明白了。”月瑶微微躬身,“我会将陛下的态度,如实回禀神殿。告辞。”
她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仿佛只是为了确认某些事情。
月瑶离开后,殿内恢复了寂静。
苏云昭走到夜玄宸身边,担忧地看着他:“玄宸,与神殿交恶,是否……”
夜玄宸握住她的手,那奇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属于“夜玄宸”的温情:“云昭,不必担心。帝国的路,终究要我们自己走。力量带来敬畏,也带来觊觎。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方能无惧任何挑战。”
他望向殿外浩瀚的夜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无尽的星穹。
“无论是境内的隐患,还是域外的目光,既然朕回来了,这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
真龙归来,携混沌之力,掌帝国权柄。他的苏醒,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将帝国带入了一个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机四伏的新时代。前路,是带领帝国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还是坠入更加深不可测的漩涡,一切,都系于这位已然蜕变的帝王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