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塔顶的金属栏杆上,闪出一道白光,像刀锋割裂了天空。
陈无戈站在指挥塔前,左手搭在战刃柄上,右手掌心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那是陈无戈刚才斩断一个敌军哨兵时留下的。那血不是他的,但此刻却烫得发麻。
影源核心不再震动了,仿佛沉睡多年的老心脏终于停跳。可陈无戈呼吸依旧平稳,眼神清明如镜,像是刚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仗,而不是刚刚从毒雾中脱身。
三艘霍氏飞船落在基地外的荒地上,声音由远及近,如同雷鸣滚过大地,最后戛然而止。舱门打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下来,步伐轻得像踩在棉花上。他笑着,手里拎着一个黑色长盒,盒子上没有任何字,也没有任何纹路,只有死寂般的沉默。
陈无戈没动。
男人一步步走上高台,脚步很轻,却压得空气都凝滞了。财阀特使在离陈无戈五步的地方停下,把盒子举到胸前,动作优雅得像个表演艺术家。
“陈领主。”财阀特使说,“上次的事是我们的错。这次我亲自来道歉。”
陈无戈看着财阀特使,嘴唇微启,却没有说话。
男人笑了笑,低头看盒子:“我知道你不信我。所以我亲手打开给你看。”
财阀特使一按,盒盖弹开——里面空无一物。
“你看,什么都没有。”男人抬头,笑得更深,“就是一个盒子。”
陈无戈还是不动。
就在这一刻,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嗡鸣——不是来自影源核心,而是某种隐藏在风里的频率。那是噬魂散独有的共振波,比上次更强、更隐蔽,几乎无法察觉。
陈无戈知道对方要动手了。
但陈无戈没表现出来。
因为陈无戈早就知道会这样。
早在男人踏上飞船那一刻,影源核心就微微跳了一下——不是警报,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过玻璃。这是“噬魂散”的特有反应模式,它会在接触人体皮肤前短暂释放微量挥发气体,形成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而现在,这层薄膜正附着在盒子内壁。
男人假装中毒,把盒子贴脸,咳了几声,脸色骤变,仿佛真的被毒气侵袭。
“这盒子……有问题?”财阀特使装出害怕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陈无戈冷笑。
陈无戈早猜到了。
但真正让陈无戈冷汗的是——这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是在南门,他们放绿雾想毒影兵;第二次在赛博世界,他们用追踪剂找陈无戈;这一次,换成涂在盒子上的毒,无色无味,一碰就溶,连影兵都无法第一时间感知。
但他们忘了,陈无戈已经不再是那个容易被骗的人了。
就在男人开盒的一刻,陈无戈已经下了命令。
三具影兵早已藏在广场地下的阴影里,它们贴着地面移动,悄无声息,如同幽灵。在男人落地时便围好了位置。现在收到信号,立刻从四面升起,变成黑色人形,手臂如刀交叉,把男人和财阀特使的十个高手全围住。
影兵不说话,也不动手,只是站着。
但杀气很重,让人喘不过气。
男人脸上的笑没了。他看看手里的空盒,又看向陈无戈。
财阀特使缓缓的开囗“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没准备?”陈无戈开口,声音低沉如铁,“你们用过两次了。”
男人瞳孔猛地一缩。
第一次,他们以为能用毒雾控制影兵;第二次,他们以为追踪剂能让陈无戈暴露行踪。第三次,他们换了新招——用“活体实验品”做毒载体,试图制造心理威慑。
可他们不知道,影源核心不仅能感应毒素,还能记住死亡的温度。
“这盒子,内壁的毒遇热才会释放。”陈无戈往前走一步,脚踩碎一片枯叶,“你用手捂着上来,体温让它起了反应。但你不知道的是——”
陈无戈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一道淡淡的紫光从掌心冒出,映亮了盒子底部。
陈无戈缓缓的开囗“我的影兵能感觉到用过它的人。这个盒子之前装过东西——是个活人用过的,死得很惨。”
男人脸色瞬间惨白。
那盒子确实是实验用的。他们拿一个试药的人测试毒性,那人一碰就全身溃烂,七窍流血,直到最后一口气都没咽下。尸体烧成了灰,但他们没想到,死时的痛苦会被影源核心记下来——像烙印一样刻进能量场。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收?”男人声音发颤。
“我连碰都不用。”陈无戈收回手,“你们每次来,都带着一样的东西——假好意。”
陈无戈抬手一指。
影兵向前走半步,刀刃靠近那十个高手的脖子。十个人马上摆出防守姿势,有人想去摸武器,却被影兵的刀抵住喉咙,不敢再动。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陈无戈问,“是想让我中毒,还是想引我出手,好让你们的人有机会打我?”
男人不说话。
远处天边,一架侦察机低飞过来,机身有霍氏的标志。它不远不近,像是在等信号。
陈无戈没看那边。
陈无戈知道真正的杀招还没来。
但现在,主动权在陈无戈手里。
“我可以放你们走。”陈无戈说,“但你要带一句话回去。”
男人抬头。
“告诉霍天霖。”陈无戈声音很冷,“下次来,别带盒子。带棺材。”
说完,影兵没撤,反而又往前压。地面的影子动起来,更多影兵出现,从三十个变成五十个,一层层围住整个高台。
男人终于变了脸色。
财阀特使本来以为陈无戈刚解毒,状态差,正好下手。可眼前这个人,不但识破陷阱,还反过来控制局面。
“你就一点都不怕我们有后招?”财阀特使咬牙问。
“我等着。”陈无戈说。
这时,男人身后一个高手突然动了。
古武高手抽出短刀,冲向陈无戈。
动作很快,快到几乎看不见轨迹。
但古武高手刚迈出一步,一道黑影从脚下冲出,直接穿过胸口。影兵的爪子把古武高手钉在地上,鲜血溅起,染红沙土。
其他九个人全停住了。
陈无戈看了一眼尸体,淡淡地说:“我说过,谁动,就死。”
男人盯着那具尸体,额头出汗。
财阀特使知道计划失败了。
但财阀特使还有最后一张牌。
财阀特使慢慢把手伸进西装内袋,动作很慢,怕刺激到谁。
“陈领主。”财阀特使说,“我能告诉你一件事——关于‘另一个核心’的事。”
陈无戈眼神一紧。
林墨说的那个异常信号,来自五百公里外。那不是追踪器,更像是一种回应。
“你说什么?”陈无戈问。
男人嘴角露出一丝笑:“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只是棋盘上的一颗子。真正的大戏……才刚开始。”
这一刻,陈无戈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确认——原来自己一直被当成猎物,而非敌人。
陈无戈没有回答。
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握紧了战刃。
刀柄上的血已经干了,但陈无戈的手很稳。
风吹过来,卷起沙尘,打在栏杆上发出响声,像是某种古老的预言正在苏醒。
影兵围成一圈,一动不动。
男人的手还停在口袋里。
财阀特使没拿出来,也没收回。
陈无戈盯着财阀特使,一字一句地说:
“你最好现在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