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地下室的投影仪正播放着老电影，画面里男主拿着股份协议，逼女主和未婚夫分手，镜头特写落在女主犹豫的脸上。
苏漾窝在季珩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衬衫的纽扣，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被电影音效裹住：
“季珩，如果当初你拿股份转让协议让我和顾晏辰离婚，我没动心，还想跟他过下去，你会怎么办？”
季珩抱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神从屏幕上移开，落在苏漾发顶。
他沉默了两秒，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耳垂，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哪有那么多如果？你不是答应了吗？”
“我是说假设。”苏漾抬头，撞进他的眼底，清楚看到他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
“如果我当时不为所动，你还会有其他办法吗？”
投影仪的光在季珩脸上明明灭灭，他避开苏漾的目光，重新看向屏幕，声音低了些：“你不会想知道的。”
“为什么？”苏漾追问，身体微微坐直，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是怕我觉得你太极端，还是……那些办法连你自己都觉得不好？”
季珩的喉结滚了滚，指尖在身侧悄悄攥紧。
他确实不想说。
那些藏在心底的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阴暗，可他又没法对苏漾说谎。
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如果股份没用，我会从顾晏辰下手。每个人都有弱点，他顾家做生意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实在不行，还有他父母……只要抓住弱点，总能让他主动放手。”
苏漾的呼吸顿了一下，指尖冰凉。
她知道季珩偏执，却没料到他会想到对顾晏辰的家人下手。
她看着季珩侧脸的轮廓，投影仪的光在他下颌线投下阴影，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和平时那个会因为她一句话就紧张的季珩，有了点陌生的距离。
“还好我当时答应得痛快。”苏漾轻轻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指尖重新放回他的手背上，“不然现在说不定……”
她没说下去，季珩却懂了。
他转过身，重新抱住她，手臂收得很紧，像是怕她会因为这个话题而远离：“那你能告诉我，当时答应得那么快，是因为想要季氏的股份，还是因为比起顾晏辰，你更想跟我在一起？”
这个问题让苏漾沉默了几秒，指尖划过他的手背，声音坦诚得像在说别人的事：“都有。季珩，你能给我的，顾晏辰给不了。不只是股份和公司，还有你眼里的我，那种把我放在心尖上的在意，他从来没有过。”
季珩听到“都有”时，心里还悬着一块石头，直到后半句落下，石头才彻底落地。
他低头，吻了吻苏漾的额头，语气里的紧绷彻底放松：“以后不会让你有机会想‘如果’的，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苏漾没再说话，重新窝回他怀里，目光落在电影屏幕上，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没想到季珩为了得到她，会动这么极端的念头，可这份偏执里藏着的在意，又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投影仪的光继续闪烁，电影里的冲突早已结束，画面切换到男女主相拥的镜头，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深夜，苏漾早已睡熟，呼吸均匀地靠在季珩怀里，眉头舒展，像个卸下所有防备的孩子。
季珩却睁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静静看着她的睡颜，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白天那个说“从顾晏辰父母下手”的人。
他其实没对苏漾说实话。
当初准备股份协议时，他就想过最坏的情况。
如果苏漾不答应，他不仅会动顾晏辰的公司，还查过顾晏辰三年前车祸的旧伤，知道那处腰椎伤只要受点外力，就容易复发；
他甚至托人打听了顾氏海外项目的漏洞，只要稍微推波助澜，就能让顾氏陷入资金危机，到时候顾晏辰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留住苏漾？
至于顾晏辰的父母，他查过他们常年在国外疗养，身体不好，只要“不经意”地把顾氏的危机透露给他们，老人一着急，自然会劝顾晏辰放手。
这些念头，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连陈默都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卑鄙，知道对不起“兄弟”这两个字，更知道这些手段突破了做人的底线，可每次想到苏漾可能会留在顾晏辰身边，那些“底线”就变得一文不值。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苏漾，他可以放弃公司，可以自伤，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自然也可以不择手段。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和苏漾在一起更重要。
挡在他们之间的人，不管是顾晏辰，还是顾晏辰的家人，甚至是所谓的“道义”，他都能一一推开。
月光落在苏漾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季珩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动作里满是珍惜，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偏执。他知道苏漾现在爱他，可他还是怕。
怕有一天顾晏辰又回来纠缠，怕苏漾再次心软，怕自己会失去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所以那些阴暗的念头，他没打算丢掉，反而会一直藏着，像一把藏在袖筒里的刀，只要有人想抢走苏漾，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出来。
苏漾在睡梦里轻轻哼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
季珩立刻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顶，闭上眼睛。
至少现在，她在他怀里，属于他。只要能一直这样，那些“卑鄙”，他愿意背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