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的邀请函送到苏漾办公室时，她正在看番茄AI的海外扩张计划。
烫金的信封上印着“年度时尚盛典”的字样，沈舟的字迹龙飞凤舞：
“老朋友，别总闷在公司，来看看热闹。今年的主题是‘科技与时尚的共生’，你这位AI界的代表，不来撑撑场面？”
苏漾捏着邀请函，指尖微微发热。
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活动。
聚光灯下的衣香鬓影，设计师们天马行空的创意，还有和沈舟这种既能聊商业又能侃时尚的朋友闲谈，都能让她暂时从紧绷的工作和压抑的关系里抽离出来。
林嘉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不能为了他，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
是啊，她凭什么要因为季珩的不安，就放弃自己喜欢的事？
苏漾拿起手机，拨通了陈默的电话：“陈默，跟季珩说一声，今晚我去参加时尚盛典，沈舟邀请的。”
她刻意没直接联系季珩。
最近和他说话总觉得累，那些潜藏的猜忌像无形的墙，让她连开口都觉得费劲。
陈默在季珩办公室汇报时，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季珩正看着屏幕上苏漾公司的财报，闻言笔尖一顿，墨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
“她为什么跟你说，不直接找我？”季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寒意。
“当时……当时苏小姐来的时候，您正在和欧洲总部开视频会议，手机静音了。”
陈默低着头，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季珩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知道自己在开会，可苏漾完全可以会后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为什么偏偏找了陈默？
是不想和他说话了吗？
这个念头像根针，扎得他心头发紧。他打开手机，翻到和苏漾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还是昨天他发的“晚安”，她只回了个“嗯”。
— —
时尚盛典的现场流光溢彩。
苏漾穿着一身银灰色丝绒长裙，裙摆上缀着细碎的水钻，像把星空披在了身上。
沈舟站在红毯尽头等她，一身酒红色西装，笑容依旧坦荡：“果然，AI界的女王穿起礼服，比模特还耀眼。”
“就你会说。”苏漾笑着捶了他一下，眼角的笑意轻松又自然。
沈舟出国深造了半年，这次回来接手家族旗下的时尚集团，两人久别重逢，有太多话要说。
从AI技术对时尚产业的颠覆，到各自这半年的经历，聊得不亦乐乎。
苏漾抬手看了眼表。
是她和盛典赞助商联名设计的款式，表盘里嵌着微型AI芯片，能实时显示穿搭适配度，她特意戴来支持品牌。
“巧了。”沈舟也抬起手腕，赫然是同系列的男款，
“我妈非让我戴，说和你这只凑一对，拍照好看。”
两人相视而笑，这自然的默契落在直播镜头里，成了当晚的热门画面。
季珩坐在车里，看着手机上实时转播的画面。
屏幕里，苏漾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和沈舟肩并肩站着，连戴的手表都是同款。
她侧头听沈舟说话时，眼底的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是他这阵子从未见过的样子。
原来她不是不会笑，只是不想对他笑。
原来她的冷漠，不是因为累，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沈舟回来了。
季珩的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骨缝里都透着寒意。
他等在盛典出口的阴影里，看着苏漾和沈舟并肩走出来，两人还在低声说笑，沈舟甚至替她拂去了肩上的一片落叶。
那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苏漾看到他的车，和沈舟挥手告别，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转身坐进副驾，全程没看他一眼。
车厢里的沉默像凝固的冰。
季珩看着她侧脸的轮廓，明明是熟悉的模样，却觉得陌生得可怕。
她在沈舟身边时眼里的光，在他面前只剩下一片沉寂。
“很好看。”季珩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苏漾“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窗外，没接话。
季珩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难过像潮水般涌来，却很快被更深的偏执取代。
没关系，就算她现在对沈舟笑，那又怎样？
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的眼里只能有他一个人。
他可以把沈舟从这个城市彻底抹去，就像抹去那些曾经让他不安的“威胁”一样。
只要能把苏漾留在身边，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庄园的卧室里，水流哗哗作响。
苏漾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里的疲惫。
她不知道和季珩的关系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像一根越拉越紧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绷断。
刚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
是林嘉薇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
“漾漾……你快来市中心医院……沈舟他……他出事了！”
“刚才散场后，他开车回去的路上被一辆货车撞了，现在正在抢救……医生说……说情况不太好……”
苏漾手里的毛巾“啪”地掉在地上，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一干二净。
她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林嘉薇带着哭腔的重复，和自己骤然失控的心跳。
沈舟……车祸？
怎么会……
刚才分别时，他还笑着说“改天约饭”，怎么转眼就……
苏漾抓起手机，指尖抖得连号码都按不准，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季珩在车里那双冰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