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璃盯着那道藏在黑雾后的金属尖端，喉咙发紧。她刚要抬手引火，远处一声狼嚎撕破夜空。
苍牙骑在疾风狼背上冲入战场，身后是数十头獠牙外露的狼群。他抬起骨笛，指向空中触手根部。狼群立刻分成三队，呈锥形阵列直扑而去。
第一波疾风狼跃起咬住触手中部，利齿陷入黑肉。第二波从侧翼包抄，撕扯连接处。第三波压后警戒，随时准备接应。主触手剧烈抽搐，表面黏液飞溅，却被狼群死死咬住不放。
“断！”苍牙低喝，骨笛横吹。
音波如刀，顺着空气扩散。触手断裂处裂开更深，黑血喷涌而出。整条巨触轰然坠地，在沙地上砸出深坑。
叶璃没放松警惕。她看见断口处翻卷的组织正在蠕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生长。
谢无妄靠在雷锤上，喘了两口气。他抬起右手，甲胄上的电弧忽明忽暗。他知道时间不多，强行催动残余雷能，掌心凝聚出一团跳动的紫光。
“准备清理碎片。”他说。
话音落下，黑血堆里突然拱起数十个小包。那些包迅速膨胀，化作细长的小触手，每一条都带着倒刺，朝四周散开扑来。
谢无妄猛地将雷锤插入地面，双臂发力下压。甲胄全功率运转，电弧从肩部晶石爆发，瞬间织成一张半球形雷网，把所有小触手罩在其中。
电网噼啪作响，小触手被牢牢困住，不断撞击网壁。但它们的尖端开始分泌黑色液体，腐蚀着电弧连接点。
叶璃闭眼，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震动。她双手合拢，掌心贴在一起，狐火从指缝间溢出。经脉传来灼烧感，但她没有停下，反而加大输出。
火焰旋转上升，形成一道垂直的烈焰旋涡。她睁开眼，赤金瞳孔映着火光，双手猛然向前一推。
狐火撞进雷网内部，与电弧交织燃烧。高温瞬间笼罩整个区域，小触手在内外夹击下扭曲、碳化，发出焦臭味。黑血蒸发成烟，残骸一截截掉落。
苍牙挥手，狼群退回防线外围，呈环形布阵。他翻身下狼，站在叶璃和谢无妄之间，骨笛横握胸前。
“这只是开始。”他说。
海面再次翻涌。更多的裂缝出现在水面，黑雾从底下升起。那些断裂的触手残骸并未完全熄灭，仍在微微颤动。
谢无妄单膝跪地，雷锤拄在身前。铠甲多处焦黑，右腿已经无法承力。他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低声对叶璃说：“还能撑一次。”
叶璃摇头。“你不能再用了。灵力耗尽会伤到根基。”
“那就看你的了。”他没看她，只盯着前方，“我负责拦，你负责杀。”
苍牙冷笑一声。“你们两个别在这儿讲情分。敌人可不会等你们说完话再动手。”
他转身面向狼群，举起骨笛。一声短促高音响起，狼群齐声咆哮，前爪刨地，随时准备冲锋。
叶璃退后半步，靠在水晶墙边缘。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干裂，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渗血。刚才那一波狐火输出太过猛烈，经脉像是被火线反复穿刺。
但她知道不能停。
远处海眼中央，血瞳缓缓转动。新的触手从裂缝中探出，比之前更粗壮，表面覆盖着类似鳞片的硬壳。
苍牙眯起眼睛。“这次不一样。”
“我知道。”叶璃站直身体，重新抬起手。
触手猛然加速，直冲防线而来。苍牙吹响骨笛，狼群再次组成锥形阵，迎面冲上去。疾风狼咬住触手前端，硬壳被牙齿崩裂，黑血流出。
音波第二次震荡，触手中部出现裂痕。但它没有断裂，反而甩动更加剧烈，将几头狼甩飞出去。
谢无妄强撑起身，雷锤离地。他将最后一点雷能注入锤头，电弧缠绕柄身。下一秒，他跃起挥锤，紫雷划破空气，狠狠劈在触手关节处。
咔的一声，硬壳碎裂，触手终于断开。
断裂口喷出大量黑雾，雾中夹杂着闪着寒光的金属碎片。那些碎片在空中悬浮片刻，竟自动聚合，形成一把扭曲的骨刃，直射谢无妄胸口。
叶璃反应极快，掌心燃火横扫。狐火撞上骨刃，将其烧成灰烬。但她也因此失去平衡，踉跄后退两步，撞在水晶墙上。
“谢无妄！”她喊。
他落地时滚了两圈，雷锤脱手。左肩铠甲被划开，伤口很深，边缘泛着灰黑色。
“没事。”他捡起锤子，慢慢站起来，“还能打。”
苍牙皱眉看向海面。“不对劲。这些触手……越来越像武器了。”
叶璃盯着那团升腾的黑雾。心焰罗盘在体内震动得厉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她忽然想起浮岳祭司青冥曾说过的话——“当兵器学会呼吸，便是冥渊真正降临之时。”
她没时间细想。新的震动从海底传来，比之前更强烈。那些沉在沙里的残骸又开始蠕动，分裂出更多小触手。
“再来一次封锁。”她说。
谢无妄点头，拖着伤腿走向雷锤落点。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在渗血。
苍牙吹响骨笛，召集狼群重整阵型。这一次，他让狼群分散成五组，分别盯住不同方向的裂缝。
叶璃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合拢。狐火在掌心凝聚，热度让她指尖发烫。经脉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但她强迫自己忽略。
触手群涌出水面，密密麻麻扑向防线。
谢无妄将雷锤插入地面，双臂张开。最后一道电弧从铠甲各处汇聚，形成新的雷网，将大片触手困住。
叶璃退出狐火。
火焰撞进电网，烈焰再次爆发。焦臭味弥漫开来，残肢纷纷坠落。
但这一次，焚烧的速度变慢了。有些触手在火中挣扎许久才彻底碳化。
叶璃收回手时，掌心裂开一道新口子，血顺着指缝流下。
谢无妄靠着雷锤喘气，额头全是冷汗。他的右腿已经完全麻木，铠甲裂痕延伸到胸口。
苍牙站在前方，骨笛垂下。他望着海面，声音低沉：“它们在适应我们的攻击方式。”
没有人回应。
黑雾翻滚，血瞳静静注视着战场。短暂的平静后，海底传来更深的震动。
裂缝扩大，某种庞大的东西正在上升。
苍牙抬手，示意狼群戒备。他握紧骨笛，指节发白。
叶璃抹掉掌心的血，重新抬起手。
谢无妄用雷锤支撑身体，慢慢站直。
海面裂开一道巨大缝隙，幽蓝光芒从中透出。